“这封,可以叫遗书吗?
现在你有在难过吗?有为了我难过吗?
哈哈。
我是骗你的,只是猜到你会上来,会看到我的信,希望你在等我回来的过程中候过得丰富一点。
我常常想,如果从前我失约的时候你能把我忙忘了,你会不会没那么讨厌我。
可是我知道,不会。
也没有如果。
但是,如果我没回来,那就请我亲爱的知知,把前面的话都当真吧。
以后,就祝你永远不死吧。”
周知把信张放下,心脏抽搐得厉害。
他有事瞒着她。
或许,他已经给了她暗示,是她一直没能记起来。
周知把信纸打开反复翻阅。
最后视线定格在某一处。
一刹那,心脏痛得快要裂开。
她望向即将落山的太阳,似乎没有往日一般的光辉,倒像是强弩之末般失去光彩。
似是这个世界要坍塌了一般,呈现出末日一样的灰暗。
周知抬起头,似乎听见了楼下的声响。
嘴里暗声呢喃:“路商……”
她往楼下跑去,跌跌撞撞,视线好像有一刻失真。
门口敞着,似是有谁将车停在门口,还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辨别着来人是谁。
“跟我走。”
来人走得匆忙,快得就剩一道残影,就这样来到她面前。
周知勉强笑了笑,喊出他的名字,有些苦涩。
“晏城意。”
“你是路商的朋友,也是……裴珩的朋友。”
想起来了。
一切都明了了。
逐渐被她遗忘的前尘,像是失去了枷锁一般地全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路商,那个抛下她不告而别的人就是路商。
而他又在她死后把她带到这里来,整日在头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雾,让她去不同的世界完成各种奇葩任务,然后……
在每个世界里,他都以各种方式以各种角色在她身边……
他为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晏城意拽住她的手,懒得和她啰嗦。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只告诉你,他要死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带你去见他一面。”
谁要死了?
“路商。”
周知抓住他的手,精神上一下子接受了那么多信息,现在一下还听到他说,路商要死了?
晏城意皱眉。
“你既然知道我是路商的朋友,也知道我来这里,想必该想的你都想起来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但是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的记忆之所以能恢复,就是因为他的生命力在急速减弱,导致你原本被他封存起来的记忆松动。”
晏城意忽地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我不知道他在你心里到底重不重要,但我知道你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所以,求求你,去看看他吧。”
周知撇过头。
她和路商不熟。
她和他一直不算熟。
他到底为什么要搞出那么多的事端。
她讨厌麻烦。
他现在太麻烦了。
她应该要讨厌他。
她说过要讨厌他的。
她下过决心,要一直一直讨厌他,永远不见他的。
可是。
她喉间涩然。
“好。”
她想见他。
死生面前,她还是放不下。
?
晏城意把门关上。
纯白色的治疗房里,路商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
周知摸摸他的手。
“路商,你是路商。”
周知蹲下去,慢慢摸了摸他的额头。
一旁的仪器规律地记录着他微弱的生命气息。
“你也是裴珩,那个只会跟在我屁股后面的裴珩,也是洛随,那个一直陪我上山拜佛的小将军,还是闻翎,那个渴望爱的变态,还有,还有竺时,分化成三个人,更黏人了……”
周知牵着他的手指,眼角慢慢溢出眼泪。
“还有靳茫,那个有分裂症的疯子,还有喻影,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小树妖,还有一个想上位的宿钺,最后呢,还有一个小秘书……你自己看看,他们谁的关系都比你和我要更亲近,可是怎么这些人,偏偏就又都是你呢?”
“怎么,偏偏是你呢?”
满室的静谧被打破,刺耳的数据异动让周知猛地抬起头。
仪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突然归零。
发出刺耳的声音。
复杂的情绪忽然有一瞬间停滞,然后在下一瞬间以加倍的难过涌上心头。
眼泪落到紧闭着眼的路商脸上,周知半趴在他身上,抱着他的头失声哭泣。
心要碎掉了。
路商抬起手,摸摸她哭得一耸一耸的脑袋。
——
“知道是我,居然恶心到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