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萧复谨听完萧挽述说，猛然震怒！拍案而起！
“父皇，还请以龙体为重，切勿动气才是。”萧奕与萧棋齐齐行礼开言。
“他们！已然到此等境地了吗？竟能潜入城内随意屠杀朕的百姓。”萧复谨颓然跌坐在龙椅之上，口中呢喃。
半晌萧复谨开口道：“林乾安，你便是因此不愿留京？”
“回陛下，是。”
“世间何人不贪权恋位？又有何人不想高爵厚禄？可微臣家恨国仇担身，若因贪恋权势而留在汴京，实有违孝道亦枉为人子。”
林乾安拱手磕头，沉声道：“万望陛下恩准，微臣想戍守边疆，护一方百姓安宁。”
“你……”萧复谨看着跪地行礼迟迟未起的林乾安，心中五味杂陈……
萧棋从出列躬身道：“父皇，林乾安所言，儿臣觉得是为人子所为，是为君子所为。”
“儿臣还有一言，请父皇决策。”
“你且说来。”
“父皇，彭城本就接壤玉门关，先前逆贼钱百策带走八万大军，玉门关险些失守！要不是钱老将军誓死抵抗，加上冬季蛮子粮草不足，现下彭城恐如幽州十六郡一般……被蛮子夺去。”
“再看如今玉门关内大军甚少，蛮子奸细自然趁此机会混进彭城窃取情报！余家满门难保不是因此丧命……”
“儿臣想玉门关如今只剩不到十万大军，若是来年秋收之战.....若是以此数以抗，只怕彭城必丢，儿臣提议拨出十万兵力支援彭城，护彭城百姓无恙。”
萧奕瞥了一眼萧棋也出列躬身，他的声音从容，犹如冬日暖阳一般动听，“六弟性急，愚兄有番话想提醒六弟。”
“来年开春三皇妹便要嫁去赤乌部。赤乌部乃草原三大部之一，其势之大不可小觑。太元朝一旦与之结亲，其他众部再来侵犯，也将看在三皇妹的面上斟酌一二。”
说罢抬眸瞧了一眼对面的萧挽，见其面色如常又移开目光。
“且不论以我朝如今之力能否凑齐这十万大军，单论这十万大军派去彭城便能力挽狂澜？击退来年秋时进犯的蛮子？”
“六皇弟到底是年轻了些张口便来，殊不知这十万兵力对如今的朝廷而言意味着什么。”
“父皇！儿臣以为与其倾一国之力冒险而为，不如让三皇妹早些嫁与赤乌部和亲。历朝历代都有和亲五年不开战之约。五年之后我朝不仅能从钱百策一事之中恢复过来亦能有所准备，如此方能与蛮子相扛！”
“二皇兄竟如此信任赤乌部吗？蛮子所言岂能尽信！咳！咳！五年之约也不过是口头为定，岂能以此为赌！咳！幽州十八郡是如何丢的……咳咳咳！你都忘了不成！咳咳！”萧棋情绪激动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
“蛮子所言当然不能尽信，那么六皇弟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二人一时之间争论不休，萧棋脸越来越红，咳的次数越来越多。
“陛下，微臣有一愚见。”林乾安磕头姿势未变，此时声音从地上传来闷闷的。
“你起来直说便可。”
“谢陛下。”林乾安站起身子，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恕微臣直言，若一味如二皇子所言，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天下乱局，八方风雨，蛮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难不成我们真要赌上一赌？”
“我朝今日将公主送与和亲，来日再上贡珍品，如此种种皆求平安，可此般下去只能助长其蛮子气焰，需知人心叵测，欲壑难填.......”
“大胆！”萧奕怒声打断林乾安的话，面色不再淡然，“小小校尉竟敢指责国策！你当真以为自己此番立功便能如此放肆？”
萧挽见状，淡淡开口道：“二皇兄为何如此急切？莫不是因为林校尉驳了你的话？父皇方才是让林校尉直言，怎么？如今二皇兄连父皇的话也敢驳了？”
“三皇妹慎言，皇兄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如此维护林校尉，你们二人......”
“住嘴！”萧复谨将桌案上的茶盏摔下，碎裂一地，众人齐齐跪地，霎时殿内一片安静。
“林乾安，你！继续！”萧复谨一字一句道。
“陛下！微臣以为！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萧复谨从龙椅上站起，身上威压尽显，空荡的大殿只有他拾阶而下的脚步声，萧复谨来到林乾安面前良久未开声，直到一声叹息。
“林乾安言语无状，殿前失仪，朕念其有功特贬至彭城军营，职从......”萧复谨思索片刻。
“步兵营百夫长。”
“微臣...谢陛下！”
“你起来吧。”萧复谨伸手虚扶住林乾安，眼中似有疼惜之情。
“你们几个都退下，朕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乾安。”
萧挽转头看着神色淡漠的林乾安，眸底闪过一丝担忧。
“儿臣告退。”三人齐齐退下，殿内只剩林乾安与萧复谨。
“如此可遂了你的意？”
“是。”
“你在京中有朕的庇佑，朕派与你要职重职皆可，可这军中不似这朝堂若没有战功便不能服众，即便朕现下给予你高位，你也无法安坐于上，你可知晓？”
“微臣知晓。”
“此去彭城，来年秋收之战恐凶多吉少，你可曾想过.....”萧复谨一顿，看向林乾安。
“尽其力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唯恐未能百倍千倍为我阿娘，为我余家报仇。”
“好！好一个少年热血。”萧复谨重重拍了拍林乾安的肩膀，继而道：“此去彭城朕赠你一物。”
旋即高声唤道：“赵长茂！去将那柄陨铁枪取来。”
片刻后，两名小内侍跟在赵长茂身后，双手奉着长匣行至萧复谨身侧。
“来，打开看看。”
林乾安伸手缓缓推开长匣，一柄长枪置于眼前。枪长八尺，通体玄黑，枪身与枪杆自成一体，枪头为四菱之形极其尖锐，两侧的放血槽隐于其中，枪尾处的枪鐏两边刻着两只麒麟瑞兽。
“此枪乃是多年之前从天而降的一颗陨石所制，宫内数名能工巧匠历经数月之期才将其制成此枪。如今朕将它赠予你，取个什么名字便由你。”萧复谨拿起长匣中的枪，交于林乾安手上。
林乾安接过长枪，横于身前拱手下跪，开口道：“微臣谢陛下，此枪微臣想取名为“破蛮”。
“好名字！当真是好名字！朕说过允你一个愿望，他日你若有所求，朕定当应允。”
“微臣谢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