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观众朋友,我现在是在A市第一人民法院的大门口,关于夏江集团的总裁夫人江语蔓女士,因亲子鉴定造假一事侵害姚氏集团千金一案,将在今天上午九点开庭。据我们了解,江语蔓女士被控告的罪名是杀人未遂,如果罪名成立将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大家跟随我们的镜头,一起来全方位了解此次事件吧!”
A市第一人民法院的大门口,一大早就来了很多自媒体人以及一些官方媒体,他们站在手机镜头或摄像机前,热火朝天地直播着本次庭审的状况,以及一些道听途说而来的假消息。
一辆黑色高端商务车驶入法院门口的车道,停下,几个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有眼尖的记者认出这是姚氏集团的律师团队,其中一位便是出席本次庭审的原告方律师,A市着名的刑辩律师方星。
一拨人赶紧围上去举着话筒采访。
方星礼貌回应大家的好奇心:“这次的案子,事实简单清楚明了,相信庭审时间不会很长……我方当事人目前伤势稳定,没有生命危险,相信不久之后就能痊愈出院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开庭时间到,江语蔓穿着囚服,手上戴着手铐,被两名女警提着胳膊走上法庭。
她扫视了一下旁听席,坐满了人,可没有一个面孔是自己认识的。
她的拳头不由自主捏紧,心里一片荒芜。
在这个关键时刻,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她的心如同遁入一个黑洞中,孤独得无以复加。
律师席位上,她发现原告方出动的是A市着名的刑辩律师方星,而自己这一方的律师席位上,只坐着一位法院派出的法律援助律师。
方星逻辑缜密、巧舌如簧,一上来就给江语蔓扣上大帽子。
“我方完全有理由相信,被告作为一个孤儿,走了大运嫁给一位集团总裁,她害怕自己的地位不稳,于是企图攀附姚氏集团。试想一下,有了姚氏集团这个娘家做后盾,她的总裁夫人的位置是不是更稳了呢?”
江语蔓连连摇头,出声抗议:“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法官大人,我没有这样想!”
“肃静!”法官一脸严肃的大喝道,江语蔓顿时惊慌失语。
“被告就是在这样的心理驱使下铤而走险,串通……出具假的亲子鉴定报告,企图欺骗姚家人。我的当事人掌握了有力证据……阴谋被揭穿……企图杀人灭口……”
江语蔓忽然觉得整个法庭都在旋转,对方律师在说什么,她越来越听不清楚,她依稀看到那位法律援助律师站起来为她说了几句话,辩不过对方,气得又坐了下去。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咚——”的一声,她倒了下去。
警察大声将她唤醒。
她浑身颤抖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警察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着听审。
“没有……我没有要杀害任何人……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她虚弱无力地为自己辩白。
恍惚间,她看到方星向法官呈上一份“谅解书”,他说这是受害人的奶奶提出的要求,念在受害人伤势较轻的份上,请求法庭给予江语蔓最大限度的减刑。
……
法官宣判,江语蔓获刑两年零八个月,因正处于妊娠期,施行监外执行二十个月,监内执行二十二个月,合计三年零五个月。(备注:妊娠期和哺乳期施行监外执行,监外二日抵监内一日。)
庭审结束,旁听者们纷纷走出法庭,从工作人员那里取回手机后,便急不可耐地打开直播镜头,热切地讲述着庭审过程。
江语蔓双腿无力,只能任由两名警察提着她的胳膊将她带离法庭
转身的瞬间,她瞥见旁听席的角落位置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带着墨镜,面若冰霜。
安予!
她用唇语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低到连她自己也听不见。
她太虚弱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加上怀孕,让她感觉自己正在一寸一寸接近死亡。
警察将江语蔓带到一个谈话室,她坐了下来,缓了好久胸口的气才顺了下来。
俄而,门开了,一道体格高大、身材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安予……
她心里一惊,她就知道他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
法院的工作人员给夏安予拿来一份申请监外执行的文件,只要他为她缴纳保证金,并填写这份申请文件,江语蔓当天就可以跟着他回家,生完孩子且哺乳到孩子一周岁后再回来服刑。
她的眼里闪着光,心里重新燃起希望,他一定是来接她回家的,他一定和自己一样期待宝宝的来临。
夏安予大致浏览了一下文件内容,片刻之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文件从面前推开。
“孩子,你自己拿掉吧。”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没有情绪。
窒息感一点点爬上江语蔓的心头,她苍白的脸上再度滚下泪水。
她惶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夏安予。
“为什么?他是我们的宝宝啊!”
夏安予抬起那双深邃的眸子,抛过来一个冷峻的眼神。
“怎么?难不成你想把我们的家变成整日被公安局盯梢的牢房?还是说,你想靠着生孩子逃避刑罚?牢早晚是要坐的,早一天坐,早一天出来,不是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微的嘲讽意味,令江语蔓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咬着牙,愤恨地说:“那是一个生命啊,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拿掉?他是我们的宝宝,你怎么可以不要他!”
她的拳头捏得死死地,指甲深深嵌入皮肤里。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极了,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
夏安予眼角猩红,面部即便做过精心保养也掩饰不住那份疲惫感,他嘴角勾起,浮现出一个轻蔑而无奈的笑容。
“我们的宝宝?到底是我夏安予的孩子,还是那个医生的孩子,恐怕,连你自己也不清楚吧?”
原来他是在怀疑这个孩子的由来。
天哪,不光她自己被抛弃了,现在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抛弃了。
江语蔓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乌黑。
她的胸口被堵得死死的,无语凝噎,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
这一刻,她感觉比自己22年的孤儿生涯还要难捱。
夏安予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站起身,眼神避开江语蔓。
“孩子是生下来还是拿掉,随你便,反正我绝对不会认他。离婚协议书过几天会派人送到你手上,该给的都会给你。如果一个月之内你没有签离婚协议,律师那边会直接向法院起诉离婚。”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男人的不爱可以在一瞬间发生,他的感情可以像一个机器,说关就关。
江语蔓颓然地瘫坐在谈话室的椅子上,她没有流眼泪。
她没有眼泪可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