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身？
刚才在幻境中，身体几欲触及地面的那一刻，奚瑶心中确实算有一点感悟。
可化形什么的，她毕竟没有实际操作。
抿抿唇，奚瑶就罕见地有些紧张。
“怎么，不好意思？”云宴化为人形，依旧是幻境中那副模样。
眉头挑起，云宴清清淡淡地瞥她一眼，只以为小姑娘是因着陌生长辈在面前，有些不安，就又往后挪了几步。
“要不我躲躲，你自个儿在这里练练，等能熟练掌握化形了，再露面给我看？”
语毕，他笑嘻嘻地偏头想了一会儿，不疾不徐地又后退了几步，借着一株粗壮的枯树掩盖身形，“这样可行？”
“前辈不必躲，我就是没试过，一时有些拿不准。”奚瑶无奈地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再不动手，云宴就要退到结界外面去了。
她叹了口气，仔细回忆了一下辛夷教她化形时，示范的动作。
食指与中指并拢，掩于眉心，心念微转，一道金色光芒陡然自心口扩散至全身。
脚下一空，奚瑶茫然地抬起眼眸，蓦然发现，她眼前的景物，包括云宴的虚影陡然都变大了数倍。
丝丝缕缕的金芒自下方漂浮上来，缭绕在身侧，奚瑶垂眸，就看到了自己的翎毛。
真的成功了。
她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人突然往下一跌，身子一歪，就结结实实地掉到了地面。
尘土飞扬间，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快笑撅过去的云宴，在对方收敛下来的笑容中，试探着扑扇翅膀，卷起几道微风。
轻柔的灰尘悠悠飞起，又轻飘飘地从半空落下。
处于微风中心点的奚瑶，却没借着这股风势飞起来……
“罢了，你也别扇了，弄我一头灰。”
云宴皱着眉头拍了拍头顶，强忍着笑开口看她，“你既已经学会化形，我也算能交差了，至于如何熟练地掌握飞翔一道，我可不管，你自己抽空去练吧。”
视线扫过某处，他笑得有些散漫，抬脚往前，轻描淡写地开口，“走吧，我们去找那些老家伙。”
无辜地扫一眼云宴脑袋上没被拍干净的尘埃，奚瑶顿觉后悔，刚才该把灰土再扬多些，扑他一头。
瞧了眼背着手，慢悠悠往前的云宴，她倒也没急着跟上去，先好奇地对着不远处，一株枯树根部靠着的镜子照了照。
微微一动，镜子里影影绰绰一只体型娇小的小凤凰，就也跟着动了一动。
她的真身，还是只没完全长成的小凤凰，不提姒衡和辛夷，只看大小，连云宴的一半都及不上。
而且也不够漂亮。
是只干巴巴，毛色也不鲜艳的小不点。
奚瑶微不可察地长叹了一声，有些失望，想起以凰族的年纪来说，她确实年幼，也便释然地朝着镜子中的自己皱了皱鼻子。
罢，静待来日。
不想用这副样子，她心念一动，转眼就化为人形。
捏了捏胳膊，奚瑶满意地点点头。
还是人形更方便。
眼角的余光扫过枯树根处的那面镜子，奚瑶眉头一挑，就好奇地凑了过去。
镜子十分精致，外圈包着银质的边，整体颜色偏青，薄薄一片，十分通透，且表面一丝杂质皆无，在结界淡金色的光线照耀下，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烟。
一眼便知不是俗物。
这不会跟外面的云雾一样，是哪个先祖留给有缘人的传承吧？
虽至宝山，而无所得。
这可不像她的风格。
奚瑶屈指弹了弹，微眯着眼睛扫视四周。
云宴已经离开，周围一丝响动也无，并没有冒出什么前辈。
她便耐心地等了等。
过了半晌，四周依旧寂静，视线扫过枯树根部，那面薄薄的镜子也正乖乖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奚瑶摩挲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伸出手指头向那面银镜戳了戳。
指尖轻轻巧巧地抵住镜面，缓缓抚过光滑的镜面。
镜子上的青色烟气更浓郁了一些。
青烟袅袅婷婷地在镜面飘浮，飘拂间擦过处于镜面中间的手指，又悠悠然飘远。
奚瑶却敏锐地发现那青烟行动间，隐隐似有滞意。
沉吟片刻，她试探着将那片镜子拿起。
见镜子并无抗拒的动作，这才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
尸冢无灯，光源除了凤凰神魂心口残损的火种，便是泛着金光的结界。
奚瑶用白色火焰照明，才看清那面镜面上遍布细小的裂缝，只是被人拼接得很好，离得太远，或者看得不仔细，便很容易错过。
长睫微挑，奚瑶将镜子翻了个面。
镜子背面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引入眼帘，她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镜子背面，凤凰心口处凹凸不平，似有异物。
凰冢有光，却明明灭灭不甚明亮，奚瑶手心凝出一抹白色火焰往镜子背面凑了凑，恍然发现，在那只凤凰心口处，有一道凌厉的伤痕印记。
银镜面上所有的裂缝，也都是从此处蔓延出去的。
眉心微微蹙起，她认真地打量了一眼镜子背面的凤凰图案，抬头，若有所思地抬眼瞟了瞟云宴离开的方向，想了想，还是默不作声地准备将手中的镜子收进储物法器。
只不知为何，无论她怎么尝试，不管是储物袋还是储物戒，这面镜子都无法成功放入。
之前在浮岛竹烬便也是如此。
奚瑶无奈地眨眨眼，干脆用灵力结绳，将这面镜子与竹烬一样，绑到了腰间。
将东西收好，她便也加快速度往云宴消失的方向追去，绕过两三株枯树，云宴的身影正安静地倚靠在一块石头旁。
“可以走了吗？”
瞥见奚瑶身影，云宴神色复杂地掀起眼皮撩她一眼，视线在她腰间一掠而过，难得地没有抱怨，掩唇轻咳了两声，便示意她快些跟上，“走吧。”
“你看这个。”
奚瑶却不着急，先捧起那面镜子给他看，“我刚刚在那边的枯树根边找到的，看起来不错，就是有些开裂。”
眉头轻皱，她感慨地轻叹，“也不知能不能修好。”
“不然这样漂亮的东西，就可惜了”
“云前辈。”
奚瑶眼睫微闪，笑眯眯地开口，“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