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元路遥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素有温和之名的母亲。
“风姑，她不是母妃的暗卫吗？”
“暗卫？”她冷笑，“她是你外祖的副将之女，当年不放心我入宫，放弃大好前程陪着我，甘愿做个见不得光的影子。二十年，她陪了我整整二十年，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做什么突然要弄皇后，风姑为了救你命都没了，还要被挫骨扬灰！”纯贵妃指着他，连指尖都在抖，“她没了，我在这个宫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元路遥怔愣：“母妃，儿臣不知道，儿臣不是故意的……”
他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梦，挑挑拣拣告诉给了纯贵妃。
纯贵妃听完，又是一巴掌：“一个梦就叫你如此害怕，还能成什么事？当年江氏举族流放，难道靠的是我一腔没脑子的心血？”
元路遥又是一愣：“那件事，是母妃做的？”
“不止母妃，还有你秦叔叔，你以为只有你想搞垮长平宫？早在你出生之后，母妃便已经动了那样的心思了，就是为了给你铺路！”
元路遥喃喃道：“儿臣以为母妃性子温良，身子也不好，从未参与过后宫的党争……”
“不温良能成为贵妃？不参与能在后宫活下去？儿啊，母妃怕连累到你，所以桩桩件件都没有把你卷进来，就是想着万一最后事情败露，你还能全身而退。”纯贵妃懊悔不已，“可没想到，风姑却……”
“就算要弄死皇后他们，也轮不到你个小屁孩来出手，你千错万错，错在不该没有和我商量便私自行事。”
纯贵妃含泪指着一个方向：“你便在此跪着，跪上一夜，好好忏悔。”
门从外面落了锁。
洁儿收好钥匙，扶着她走回房，一步三回头地担扰道：“娘娘节哀啊，逝者已矣，殿下真要跪上一夜，只怕会跪出什么毛病……”
纯贵妃没应她，反问道：“我们的暗卫还剩下多少？”
“只剩最后一个了。”洁儿叹道，“三个折在了东宫，一个是今日……还剩一个，任凭娘娘吩咐。”
“想办法把风姑的尸体带出去，哪怕只剩骨灰也好。”纯贵妃道，“带出去好生安葬，然后直接传话回风家，按我的说法告知今夜之事。”
“再去告知荣亲王，他心爱的女人死在陛下的手上，让他自己看着办。”
“娘娘，您可要想好啊……”
“去把药丸找出来，还有一事需要尽快处理。”纯贵妃再次打断她的话。
“不可，那药吃一次便会损上三四年的寿命，您如今的状态更是碰不得！”洁儿急了，“娘娘，有什么事让暗卫去做，您何必亲自去冒险？”
“此事需要武功非常高强的人才能完成，最后一个暗卫了，他得做我刚刚说的事，所以剩下的只能我去做。你看好三殿下，不准他再生出别的蠢念头。”
“娘娘……”
纯贵妃叹了口气：“去吧，不要再说了。”
.
精查司内。
刘新枝和碧春被分别关押着，受了一天刑罚，浑身脏污是血，冷汗浸湿了全身。
“这才第一天，还只是个热菜呢。”几位嬷嬷累到脱力，咕咚咕咚喝着水，“再嘴硬，明天就加十倍，看你说不说。”
碧春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默默趴在地上，闭眼休息。
明天，又是新一轮的拷打。
这种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嬷嬷们回去休息，换了其他人来值夜，门内外都有人看守。
淡白轻烟沿着木筒飘进来，送进每个人的鼻腔里。
没多久，这些人便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一抹身影贴着墙，如鬼魅般闪了进来。
她轻轻点了点，接住牢外晕倒的人，然后从他身上搜出钥匙，打开牢门。
碧春睁开眼睛，看到来人拉开兜帽，露出秀美的五官。
“贵妃娘娘？”
她左看右看，以为是自己受刑过度生出了幻觉：“您……您……”
“今日审问，可坚持得住？”纯贵妃周身气息冰冷，脸还是那张脸，却不知为何没了平日看到的孱弱之气。
她动作间充满收敛的力量，仿佛抬手便能将人捏死。
“可有透露一字半句？”
“没有没有，奴婢守口如瓶，只说是自己所为。”碧春这下确认对方不是幻觉，连连道，“娘娘，奴婢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还望娘娘转告殿下，放过我的家人！”
纯贵妃微微松口气，没说就好。
“娘娘？”
“这里面总共有一百八十种刑罚，你今日扛得住，难道明日还能扛得住？”纯贵妃伸手掐住她的喉咙，“本宫为何要赌，只要你死了，我不就高枕无忧了吗？”
她手上迅速收紧，眼看着就要将碧春的颈骨捏断。
一支冷箭穿破枝叶，从窗外射了进来。
纯贵妃抬手躲过，那箭便没入墙中三寸，力量之大，直接叫那墙体爬开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缝。
碧春跌落在地上，求生欲使她身体爆发极大的力量，爬起来就往外跑。
纯贵妃心头一凛，反应过来是宫中的禁卫！
这怕不是请君入瓮？
她顾不得杀人灭口，戴好兜帽和蒙面巾，身形一跃便掠了出去，刚落到一棵树上，便见前方树上有名蒙面女子拦住了去路。
她往后退，那屋檐上又立着萧涣白。
前后夹击，体内药效不知还能坚持多久，纯贵妃不得不眯起眼，直接开打。
她身形如风如电，体内真气充盈，又不愿正面交手，只专注闪躲，快到根本抓不住。
两人堪堪与她过上十几招，便叫她撕开一道口子，逃走了。
萧涣白瞠目结舌。
“宫里怎会有如此高手，这是怎么混进来的？”那女子落到屋檐上，解开蒙面布，正是云无霜。
“萧统领，你可看出来这是哪路人士？”
“看不出来，云姑娘江湖经验比在下多，可看得出来吗？”
“惭愧，我也看不出来。”云无霜摇摇头，“对了，萧统领怎会在此？”
“与手下换了班，正好路过，听到些声响。”他笑笑，“深更半夜的，云姑娘又为何在此？”
“大公主在六公主殿内歇息，说话晚了些，六公主便让我到司膳司拿点吃的，省得惊动别人。”云无霜也笑笑，“结果听到这里有动静，以为出了什么飞天大盗呢。”
说到元桐，萧涣白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柔和。
“大公主……最近总和六公主在一起吗？”
“是啊，这两姐妹年岁虽然差得大，却不知为何玩得来。”云无霜道，“想来也是，毕竟存柳宫只剩她一个人了。”
萧涣白轻轻垂下眼帘，眸中也露出也许哀愁。
两人又有的没的扯了几句话，同时飞身告辞，一个回真龙殿，一个回公主殿。
元桐已经睡熟，元净坐在一旁给她打着扇。
见云无霜回来，小公主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去侧殿说话。
玉晚月也一起走了进去。
云无霜向周围听了会，确保只有她们三人后，便开门见山道：“如六公主所料，果然有人要来杀人灭口。”
“是谁？”玉晚月好奇道。
“是……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