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愧是纯贵妃生的，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元平硝笑了笑：“你带回去的话，她还有命在吗？”
“这话说的，母妃向来疼爱下人，满宫之中谁不是钻破脑袋想来咱们淳华宫？”元路遥丝毫不畏惧，“她惹出如此祸事，难道只想躲在东宫万事大吉？”
“三皇弟，多日不见，口舌见长啊。”元平硝不甘示弱，“燕归姑娘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既然纯贵妃向来体恤下人，又岂会急着逼一个姑娘回去请罪？”
众人伸头缩脑，想听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听。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还是老老实实读书吧。
“太子哥哥如此护着我们家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莫非是对她起了什么心思？”
元路遥眼尾泛勾，漆黑的眼珠子堪比一笼火炭。
两名少年的身高都已经抽条，站在人群中像是鹤立鸡群。元平硝直视着他的眼：“说的没错，孤确实是很欣赏她，有问题？”
“所以，这个人弟弟是要不回去了？”
元平硝笑了一下：“三皇弟身边美貌宫女如云，割爱一个给东宫，不算什么大事吧。”
小顾等在外头，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人家宫女了呢。
老三也有些无语。
这还是以前那个视礼教规矩为天的二殿下吗，当了太子才多久，根基未稳，难道不是更应该注重自己的清誉？
“太子哥哥，这话要是传出去，没得叫人误会啊……”
“你们将人打成这样都不怕传出去，孤是光明正大救人，能误会什么呢？若是连区区一个奴婢都救不下，孤这太子可真是不用当了。”元平硝眼中泛起一丝狡黠，宛如天上星。
元路遥眉头抽了抽。
是了，此事是他们先发制人散播谣言，纵然自己紧随其后找补止息，估计也只能是平添笑柄。
若真闹大，淳华宫和东宫都是一起丢人。
不愧是储君，这才过多久，就已经会这般算计了。
元路遥咬了咬牙：“既然太子哥哥开口，做弟弟的哪有不成全之理，没的伤害了咱们兄弟情分。”
元平硝：“如此，那便多谢三皇弟了。”
他理了理衣袖走出去，和小顾一起上了轿子，声势浩大地抬回东宫。
元路遥只觉得自己像是吞进一只苍蝇，咽不下也吐不出，膈应得慌。
纯贵妃得知燕归竟被东宫太子要了去，一时之间有些慌乱，还没来由地感到心悸。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太子不会做这些多余的事。
洁儿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替她轻轻揉着心口：“娘娘才好一些，怎么又忧虑上了？那个小贱人什么都不知道，估计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被太子看上了吧。”
纯贵妃摇摇头：“不会，皇后向来对他教导甚严，更何况他才做上太子不到一年，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年轻气盛的，那可不好说。”洁儿道，“听说太子身边就没几个宫女，全是太监在伺候，说不定……”
纯贵妃瞪了她一眼：“闭嘴，休说这些浑话。”
“是是，奴婢该死。”洁儿赶紧掌了自己两下嘴。
“可就算是这样，那丫头平日胆小怕事，大家都没好好教过她，娘娘实在不必把她太过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可纯贵妃心头的不安还是越来越大，那句“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的话在她脑子里格外清晰，搅得她半点睡意也没有。
她唤了宫女进来。
“洁儿，你去替本宫做一件事。”
深夜，东宫。
蜡烛还有不到半指的长度，桌上厚厚的公文也还剩最后一点。
元平硝轻轻打了个哈欠，侧头一看，小顾蹲在门口边睡着了。烛光将她的睫毛打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阴影，映得人格外柔和。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
说来也奇怪，都已经来东宫有段时间了，怎么这家伙脸上的蜡黄之色还是消不下去，身子也没长结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虐待这贴身太监呢。
他小心翼翼起身，给对方盖上一件衣服。
平静的烛光突然动了一下。
元平硝回过头，书房里已出现两名暗卫。
“主子，抓到两个潜入东宫的人。”
元平硝微微皱眉，想让他同自己换个地方说，小顾便醒了过来。
“怎么了……”
她声音有些黏腻，不知是不是错觉，好似比平时的低沉音清亮不少。
小顾眨眨眼，很快清醒过来，清了清嗓子道：“出什么事了？”
这回，她的声音又恢复正常了。
“有人闯进了东宫。”元平硝道，“问出是谁了吗？”
“他们什么也不肯说，咱们已经将人捆了，正等候主子发落。”暗卫道。
“不肯说？”元平硝笑了，“直接用药，看他们能抗多久。”
“是。”
“走吧，同我到大殿去等消息。”他拿过自己披在对方身上的衣服，顺便拉她起来。
这手……也是纤细小巧。
南方来的吗？
小顾默默缩回自己的手，耳根一热，到角落寻了个灯笼点上，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不到半个时辰，暗卫便将人押到大殿。
“回主子，已经交待了，是淳华宫的人。”
小顾眼角一跳：“这就动手了？不愧是纯贵妃，看样子她很是心虚啊。”
元平硝道：“是来杀人灭口的吗？”
暗卫甩了黑衣人一巴掌：“主子问你话。”
黑衣人刚被他们用过药折腾，受了一场酣畅淋漓却死不掉的酷刑，此时心神极不坚定，精神恍惚，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
“是……是纯贵妃叫我们来杀掉燕归。”
燕归刚好进来上茶，闻言差点没把茶给泼了。
她虽知纯贵妃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人，但她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要连夜派人来杀她？
要不是东宫的暗卫高出淳华宫暗卫的水准，没准自己真交待在今晚了。
“除了你们，淳华宫一共有多少人？”
“还有三人。”
那也不多，想必纯贵妃以一介妃子之身偷偷弄来几个高手也不容易，但是想对付东宫，还是差点意思。
小顾看向燕归：“看见了吧，从今往后，你只能老老实实留在东宫了。”
燕归赶紧跪下：“奴婢一定誓死为太子殿下效忠，不做他想。”
“纯贵妃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杀她？”元平硝继续看向淳华宫的暗卫。
两名黑衣人连连摇头。
果然，这种事肯定不会同他们明言，既然如此，那留他们也无用了。
“拖下去处理掉，做干净点，别让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