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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渡着实有些疑惑,他来到越府这么长的日子里,那几位夫人与小姐倒是隔三差五亲自或是派人来瞧上越光和一眼,而越光和的这位生母,只在越光和病倒后遣来丫鬟以表问候,此后便再无动作。而他的少爷甚少提起母亲,更不要说前去看望,他们的表现仿佛只是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他从前以为也许是越光和同母亲关系不好,可从刚刚越光和进门后先拜见母亲,而不是越澜,以及齐萱眼底对儿子藏不住的爱意来看,两人也该是十分在意对方的。这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平时何至于如此生疏?
一会儿,一堆衣着打扮华丽的丫鬟鱼贯而入,每人手中端着一个棕红色的圆形漆盘,而盘上都放着一盏热茶。越光和起身跪坐在越澜身前,越儿则立于一旁捧起茶盏再递给越光和,由越光和亲手俸给父亲,这便是祝茶。越澜接过茶盏,而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封好的漆金红包,递给越光和以示祝贺。
到齐萱时,她还多给了一个方形的檀香木盒:“安郎,来。这是你阿婆给你的,她近日身子不好,不能前来,却也还惦念着你。”
越光和双手接过,笑起来:“谢谢母亲和阿婆。”
安郎是越光和的小名,父母与姨娘们都爱这样称呼他。
紧接着,越光和又起身与几位夫人奉茶,只是这次就不再跪坐了。
那几位夫人倒显得非常紧张,都用双手去接,仿佛担心越光和会不小心烫伤他自己。
这么一轮下来,婉清的漆盘里倒是整整齐齐的摆了五个红包。
越光和落座后,越矜君、越春道、越清溪三人,依次为越光和献上贺礼。都只是一些小玩意,不太值钱,但越光和却非常满意。
午膳时,大家欢聚一堂,气氛十分活跃,菜品十分精致诱人,而越儿却毫无意外的与他们同桌而食。婉清发誓,她绝对听到了赵建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真是丢死人了!
对比之下晚膳到显得十分简单,是几位夫人一同制作的长寿面。但这一次,越府上下人人有份,连门房的分量都准备好了,几位夫人倒也算是厉害。越府里头,人人碰面时都不免要道一句安好,比之除夕倒还要热烈几分,越光和唇角笑意不免又加深了。
这人笑起来真好看,景渡暗暗的想,只是不知道,眼睛是什么模样的,会不会和齐萱一样,有着一双杏眼,能平添几分温柔与善意?
渐渐的夜深了,景渡如往常一样,目送越儿将越光和送回屋中后便回到红梅别院歇息。其实他也不用操心太多,毕竟姜家兄妹办事稳妥,又内力深厚,护住一个越光和还不算太难。但不知怎的,景渡内心却有些悸动不安,或许是今日白天里气氛太过热烈,又或许是齐萱温柔的眼神让他忆起了小时与母亲在一起的场景,又或者是越光和的认真的神情太过迷人有些刺眼。总之,他失眠了。景渡在铺中翻来覆去,最后又瞧了一眼睡熟的赵建,决定出门走走。
夜晚的越府沉在月色和雪色中,与白日里的欢闹不同,此刻显得温柔又静谧。
景渡慢悠悠地沿着回廊走到了越府的偏僻处,正打算返回,突然听得前头穿了细碎的脚步声与衣料摩擦的声音。他诧异了片刻,此刻大家都已歇息了,谁还会在这里,莫不是贼人?
景渡悄悄绕过去,借着灯笼微光,看见后门旁立了一个人影。
“谁在那里?”景渡飞身上前扣住那人的肩膀一转,他的脸便赫然出现景渡的视线里。
那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唇上毫无血色,脸上空落落的什么也没缚,右边的额头上有一道细细的口子,正不停向外渗着血珠。
景渡愣住了,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两个时辰前被越儿送回房中休息的越光和:“少爷?”
越光和绷着脸,半晌才伸出手来:“景渡,抱我回房。”越光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此刻仿若脱力一般,难以维持站立的姿态,他的身体不算太好,并不想硬抗。
景渡轻轻将他抱起来,才觉出他的背后一片湿润,似乎是被汗水浸透。随后景渡注意到,越光和身上所穿并非白日里那件槿紫色的圆领袍,而是一件墨底金纹的衣衫,衣面之上用金线纹出了一个复杂奇怪的图案。越光和平日的衣衫都是越儿在打理,而墨色的衣衫很少,至多几件斗篷,现在这件他从未在越光和的衣箱中瞧见过。
“少爷不是早就歇下了么,怎么又到了后门?”景渡细细打量越光和的神色,在烛火的映照下,他眉间的朱砂显得越发妖艳,一双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他就能睁开双眼,或许还会同传说中南海之外的鲛人一样,有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可惜,他不能。
“你想知道什么?”越光和神色不太耐烦。
景渡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周遭的气氛随着他的脸色迅速的冷下来,好像那终南之上的落雪将人整个埋住,又似一道凛冽的寒风,要将人整个剥开:“姜蓉和姜吉在做什么?”
越光和突然绷劲脊背,脸色也快沉下去,他伸手攀住景渡的脖颈:“你这是什么语气?”
景渡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事关少爷的安危,我希望少爷能如实告知。”
“他们无法出手。”越光和思量了半天只吐出了这样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
但景渡从这话中觉察出了别样的味道,无法出手说明二人在他身旁或是附近。具体点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对方武功高过姜家兄妹,二是......不敢对那人动手。而武功高过姜家兄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放眼整个南耀皇城,并无几人在他们功力之上。并且怀中之人的存在更有说服力,若是真有劲敌,越光和根本不可能活着回到越府。这样一来,只剩下那人位高权重的可能性。但这就显得更奇怪了,越光和是越澜嫡子,而越澜是南耀宰相。越光和还需要向谁俯首称臣?除非......
景渡看向越光和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几分,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岂不是更加难办?
一路的沉默与无言,回到红梅听雪后,景渡细细的替越光和抹上药膏,不由得有些担心明日早晨越儿的反应。
越光和到先开了口:“景渡,能拜托你守在这里吗?我担心越儿明日......”
景渡打来热水,又替他擦了脸才道:“既然担心就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你一生病,不只越儿...越府上下都很担心你。”
越光和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静了片刻道:“谢谢你。”
景渡替他更衣手顿了顿:“夜深了,少爷早些歇着吧,我就在外间,有什么动静叫我便是。”
越光和的屋子很大,屋与屋之间有门窗相连,他的床榻在最里间,而外间还有一张床榻,大约是给守夜的家奴准备的。
“景渡。”越光和躺进被子里,却又叫住了他。
“嗯?”景渡转身望了一眼。
“安好。”
“...安好。”
夜色堪堪,才滑进如墨深沉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