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中掌柜的姓马,久做买卖,为人中正和平。因年月荒乱,他在这里开了一个旅店。听说此事,就到了上房窗外,偷着一瞧,认出是黄勇。他即走了进去,向黄勇施礼,说道:“黄大爷,你老人家莫非是疯了吗?”黄勇定了定心,这才明白过来,便说道:“你是什么人,你认识我吗?”
马掌柜的说道:“你老人家不认得了我吗?我当初在外边做买卖,后来贩卖绸缎,常路过聚泉山。我在你那里挂了号,遇见过你老人家。后来我来这里做买卖,后来咱们也见过。今天你是从哪里来呀?”
黄勇心想道:“认得我的人多,且问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再作道理。”于是问道:“店家,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峨嵋山北山口有多远?你知道不?”马掌柜说道:“此去东南二十里,就是北山口。从我们这村南的那一道小路走,就要近得多。王寨主为何如此问?请道其详。”
黄勇就把那谷侯爷被擒、贼人把侯爷钉在木板上的事情说了一遍。马掌柜说道:“寨主要替侯爷报仇雪恨,也不可这样。疯疯癫癫的,你要往宽处想才是。”又劝了黄勇半天,他才心平气和,说道:“店家,多谢美意。我再问你:山中都是乾坤会的人,还是另有咱们宋国的人?”
马掌柜说道:“山里都是乾坤会的贼人。我明天送给寨主一些走远路的干粮。”说罢,告辞去了。黄勇自斟自饮,直吃到二更以后。叫人撤去残桌,才安歇睡觉,一夜无话。次日天明起来,掏出一锭银子,算还了饭帐。才要起身,马掌柜出来给了黄勇一个布袋,里边装着入山的干粮。
黄勇谢过掌柜的,出了店,直往正南走了有五六里路。只见前面是高山峻岭,往上有一条小道。黄勇上山往南一瞧,大峰俯视小峰,前岭高接后岭。只有两条小路,一条直通正南,一条路通东南。他就一直往正南行走,走了有二三十里路。
此时天也晚了,又瞧不见山寨,也未遇见一个人。路静人稀,也不见有一个山庄。天一黑,就分不出东西南北来了。黄勇迷迷糊糊走了一夜,也不知走了有多少路,只得坐在地上等候天亮。
天色大亮,黄勇又睡了一觉,天已巳正之时。黄勇醒来,就继续往前行走。天气又热,见前边有一树林子,一旁有无数的石头。黄勇把馒头从口袋内掏出来,晾在石头上,坐在一旁歇着。就在此时,听见那边有人叫喊道:“呔!那边来的肥羊孤雁,留下买路金银,放你过去,牙崩半个不字,定然结果你的性命!”
黄勇一瞧,见有三十多个喽兵。黄勇看罢,说道:“你这一伙贼徒也不睁眼看看,我是聚泉山小白龙黄勇!”那些个喽兵不由一阵狂笑,说道:“我们告诉你,我们这山可比不得别处。你先别道字号,你听着:家住山岭有数秋,飘蓬湖海没闲游。寨中喽罗千百队,胜似皇家九龙楼。”黄勇说道:“你这些个狐群狗党,待我结果你的性命!”一摆手中的刀,扑向那二三十喽兵,抡刀就砍。那喽兵急架相还,如何是黄勇对手,几个照面,那些喽兵就往正东跑进山口。
不多时,只见从正东山口内出来了一个老者,只见他身高九尺,两道环眉,一双大眼,花白胡子,手擎金背刀,说道:“小辈休要无礼,我来也!”过来与黄勇动手。二人在山坡上一往一来交战,不分高下。这时从山内出来了一骑马,马上有一个女子,年在二十以外,五官俊俏,品貌端方;蛾眉皓齿,杏眼桃腮,手擎绣绒刀,催马过来,望那老者说道:“爹爹躲开,等我来拿这贼人!”说完,抡刀照定黄勇就是一刀。
黄勇闪在一旁,说道:“且慢!我乃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与你这女流之辈作对!”那老者说道:“这位朋友,你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氏?”黄勇说道:“我是聚泉山的黄勇也。你又是什么人?快说名姓!”那位老者说道:“原来是黄勇义士!我姓阳,名勇安,人称虬首龙。吾二弟阳勇泰先前占聚泉山,我听说后来让给了尊驾。甚好,今朝相会,也是三生有幸!请至山寨一叙。”
黄勇说道:“老英雄,我有紧急大事,要入峨嵋山刺杀武恩,替我谷大哥报仇雪很!”阳勇安说:“你既要去峨嵋山,那你走错路了。你先跟我到山寨,我等会指你一条明路,你去就是了。”黄勇即跟阳勇安,带着那些喽兵,往正东进了山口。那女子一催马,早已奔山寨去了。
黄勇一瞧那正北有一个山寨,在半山之中,寨门高大。进了大寨门,两旁都是房屋。正北有一个大厅,大厅之上摆着刀枪架子。阳勇安让黄勇上面落座,又叫人献茶,摆在桌上,二人吃茶。黄勇见这山寨内冷冷清清,也不过有一百多名喽兵。
正在说谈闲话之际,外边有人来报说道:“二寨主回山,在大寨门外想见老寨主。不过他怕责骂,不敢进来。”阳勇安听了,即站起身来,笑道:“黄寨主暂坐,我到外边去去就来。”到了大门,阳勇泰一瞧,心中说道:“我自归乾坤会,兄长从来不和我说话,很是瞧不起我。”只听阳勇安说道:“二弟,你过来,劣兄有话与你商议。”附耳过来,如此如此。
阳勇泰点头答应,二人进来。黄勇一瞧是故人,说:“老英雄,你是从哪里来?”勇泰说道:“我与你别后,乾坤会内有几个朋友邀我人伙。我就入了乾坤会,在峨嵋山封为管粮总管之职。今天来看吾兄长,正遇黄义士,真是三生有幸!”
阳勇泰说道:“你是要问谷桓壮那日探峨嵋山之事吧,这个我知道。你先别忙,咱们先喝酒,等会告诉你就是。”吩咐摆酒。不多时喽啰把酒摆上,三个人落座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