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勇泰问道:“黄义士,你今年多大了!”黄勇说道:“三十一岁。”勇泰说道:“我听人说,尊驾孤身一人,并无妻室。人生在世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义士有什么打算呢?”黄勇长叹一声,说道:“我此科哪有闲心去想那些闲事,我要先替我恩兄报仇雪很,然后再考虑此事。”
勇泰说道:“我给黄义士保一门亲事,就是我长兄之女,今年二十四岁。不说是德貌兼全,也算是知三从、晓四德。你我都是绿林中人,何不作这一门亲戚?我兄长如此也有依靠,我兄弟并无子嗣,不知义士尊意如何?”那黄勇一听,便说道:“老寨主所说,我本应从命。无奈此时我有大事未曾办完,实不敢应允。”
阳勇安也不答话,阳勇泰说道:“既不应许也可,咱们喝酒吧。”黄勇说道:“尊驾刚才说过,我那恩兄谷桓壮受害之事你知道,何不先指示明白?”阳勇泰说道:“你要问那件事,我就告诉你吧,我知道本来不能与你说。你是大宋的人,我是乾坤会人,‘桀犬吠尧,各为其主',你可知道?你要是应允了我保亲之事,我就把谷桓壮被擒、受害之事,是谁拿的他,再慢慢的说与你知道。”
黄勇本来是迷了路,也不知道这座山寨离峨嵋山到底有多远,一听阳勇泰之言,便说道:“老英雄,我就应允你,可是我连聘礼都没有。”阳勇泰大喜,说道:“不必聘礼,有你一句话就是。留下你的一支镖,就当是定礼。”黄勇当即掏出一支金镖来,交给了阳勇泰,又站起身来拜见岳父。
阳勇安甚喜,说道:“贤婿,方才我请你上山,就有心与你说。怕你推辞,多有不便。故此我听说二弟来到,甚是喜悦。我想你二人是故旧之交,我即出去告诉他,让他来与你说。我这座山名三岔山,往东是湖广地面,往西是峨嵋山,往南奔汉中。前者我带着女儿在天下各处择婿,未遇见一个英雄。我原有此心,访一个天下成名的英雄。未想到今天却得了乘龙佳婚。”三人重新吃酒。
黄勇又问勇泰道:“谷桓壮被擒受害,叔父请道其详。”阳勇泰说道:“我在乾坤会内,不过是观瞧妖人之变,早晚我要替国家除害,刺杀妖人。谷侯爷那日是在南山口内,落在滚板之中。被巡查南山的金枪头领文绣拿住,送到了宋天雄那里。后来有一字并肩王麻杰把谷桓壮要了去。
我本想要去救他,天已然大亮。后来听说被人用板钉,钉在了北山的青龙岭上。但是我转念一想,那麻杰是有名的英雄,行侠作义,焉能害他?其中必有缘故。我手下有两个人认得谷桓壮,我即叫他二人去瞧瞧是真是假的。他两个瞧了那被钉之人,浑身是血,五官带着重伤,瞧不明白了。
你去请能人入山,见到麻杰,就知谷桓壮是死是活了。此时山里看守更紧,七层围子都有人把守。出人还要有腰牌为证,怕有奸细入山。”黄勇便说道:“我如果要进山,能进得去吗?”
阳勇泰道:“进不去,你与妖道对过阵,别的人也认得你。你请能人入山,探麻杰的口气,盗了他的八卦幡与太阿剑。把你的金镖给我一支,如有人进山,你也与他一支金镖为凭,我作内应。”黄勇一听,犹豫地说道:“我却要去哪里寻访能人?”
阳勇泰说道:“独龙口总兵张光泰,他在那里广收揽英雄。你歇息几日,再去独龙口不迟,我这就告辞。”黄勇伸手掏出一支金镖,交给阳勇泰,又送出大厅,二人分手。次日天明,黄勇暂且养病,见那些喽兵都往后山耕种稻田。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又至新春三月。黄勇心病也好了,便想起身告辞,阳勇安备酒进行。正在此时,外边有人来报说道:“山下有宋军的官兵马队五百,带兵官是马承隆。他们刚从山下过去,不知何故。”阳勇安说道:“你等下山,追上去说我与黄姑老爷请他们上山。”喽兵答言下山就追。
原来马楚带兵攻了两次山,官兵带伤不少,依然不能攻破。这一日,来了文书,是高将军文书,来调马承隆、马猛泰、黎青珑三个人。因为乾坤会的老头领任山暗暗的派手下的余党改扮逃荒之人,来到河南府。任山派了杨平为先锋,梅峰为接应,另外还有大小四十八个头领。大兵共有十万,进攻汝宁府。
那一日,取了汝宁,分兵取归德、夏邑、虞城等处。警报早报到河南太守安保,安大人调各处统制带兵剿灭,一面奏明了朝廷。赵匡胤得报,即派将军高君宝与夫人刘金定,带十万精兵前去征剿河南会匪。有人向高君宝进谏说道:“高将军,眼下驸马爷马楚的大营内马承隆、马猛泰、黎青珑三个人,都是久战乾坤会的英雄,何不把他们调来,一同征剿?”
高君宝大喜。即发出了文书。马楚接着文书,怕路上不甚好走,就派马猛泰、黎青珑二人带五百马队,马承隆为统领,发兵前去。三人接到命令,当即起身。那营内与他三个人相好的朋友,都来给三人送行。解陆、韩虎二人带奋勇队送出营外,回营交令,仍归前锋营扈钟晓大人管辖。
马承隆三个人路过三岔山,马队走山路,走得极快,那些喽兵如何能追赶得上。三个人边走边玩玩笑笑,在路上非止一日。那一天,到了一座店。三个人即带队进店,立下了公馆,下马进了西上房。有伺候他们的差官,送过水来。马猛泰把帽子一摘,衣服一脱,就蹲在那里洗脸。黎青珑也摘了帽子在那里掸土,惟有马承隆坐在椅子上一声也不言语。面带怒容,不甚高兴的样子。马猛泰洗完脸,站起身来,笑嘻嘻的对马承隆说道:“马大哥,你怎么不洗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