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光泰起来得晚,衙门内的饭早已吃完了,即对着蒋羽说道:“你我今天出门把刀带上。”两人出了衙门,到大街上的会芳酒楼。这是润州第一个酒楼,甚是热闹。二人进去,柜上的说道:“张三爷来了?请楼上喝茶。”张三爷上楼落座。上面甚是干净,也没有多少个座儿。
光泰刚一落座,正想要酒。听得楼梯一响,蹿上一个人,却是昨天卖刀之人。坐在了光泰的对面,用脚一蹬板凳,把刀望桌上一拍,说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今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才能完事!”张光泰也不答言,说道:“来!给我要菜吧。”跑堂的说道:“要什么菜?”三爷说:“你给我要一个炸鸡、烧鱼、清蒸鸭、红烧翅子就是了。”
只听那个人也说道:“跑堂的,你照样给我要来就是。”张三爷又说道:“再给我来两壶白干、两壶玫瑰酒。”少时,跑堂的说:“三爷,喝点莲花酒,好不好?”三爷说道:也“好,给我来两壶。”那边那个卖刀的,对跑堂的大嚷着说道:“也给我要一个炸鸡、烧鱼、清蒸鸭、红烧翅子,两壶白干,两壶玫瑰,两壶莲花白酒。快来,如果慢了,就要了你的命!”
少时,小二给三爷来送菜,被那个人用手一拉,说道:“先给爷爷摆上,然后再说!”跑堂的也不敢惹他,就给他摆在那里。过来见三爷,说道:“三爷,你老人家等等,这就来。给你老人家菜,被那位夺去先吃,想是饿了。”三爷说道:“不要紧的。我问问你,那新出河的活鱼有没有?我可不要在盆里放了一两天的。那鱼虽然是活的,腹内的油都没有了,肉就有点不鲜。新出河的肉又肥又鲜。他那个腮是胭脂似的,你拿一尾,我瞧瞧。”
跑堂的下去,少时,就拿着一尺多长的一条活鱼来,说道:“三爷,你瞧好不好?”光泰说道:“好。一半醋溜鱼,一半吃酸炒鱼,越嫩越好。”跑堂的下去,少时酒菜俱来,摆在桌上,三爷喝酒。那边那个人也说道:“来呀!给我拿一尾新出河的活鱼来,我瞧瞧。”也照着张三爷的话,说了一遍。跑堂的说道:“是了,我去拿就是。”少时,也给他拿来看看。
三人吃了多时,三爷说道:“你把残桌撤去,我要走,你给我写帐就是。”说罢,带着蒋羽下楼去了。那个人也说道:“来人!给我记上帐,我也去了。”堂官说:“我们不认得你,记帐不成!”只见他把眼一瞪,把那把刀手中一拿,说道:“柜上去写去!”“腾腾”的下楼去了。方要走,跑堂的喊道:“一两银子整!”光泰此时还站在那里与众人说话。
只见那个人手中拿着刀,冲着柜上人说道:“记上帐吧!”大家一瞧,他长得像个吊死鬼一样,心中有几分害怕。张光泰有心事,昨天在街上遇见他,夜晚衙门里又去在房上,想必也是他说话。心中便想道:“多半是我那年跟着大人上任之时,杀了水寇为首之贼,他的余党说过,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有人来找我报仇。我想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今天以恩待他。”想罢,只听柜上人们不让他去,三爷当即说道:“写我的帐上吧。”
那个人也不说一句情理话,柜上的人说道:“张三爷给了钱,你知道不知?”那个人也不言语,望张光泰说道:“朋友,我在街西外一里之遥的大树之下等你,你要敢去,定是英雄。不敢去,是无名小辈!我走了。”三爷一听,甚是有气,说道:“哪个怕你不成!”说罢,跟在他背后,到了西边无人之处,方说道:“你有多大能耐,也敢这样无礼,待我结果你的性命就是。”拿刀动手。
两人交手一阵,蒋羽在旁细看,那个人本领比三爷强,刀法又纯熟。蒋羽瞧了半天,见光泰委实不敌。自己再不过去,怕三爷就要受伤,忙说道:“三叔,有弟子在此,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我来拿他就是。”说罢,抡刀替三爷动手。三爷往一旁歇着,见蒋羽也是不敌。无可奈何之下,就要过去相助。
正在此时,那人说道:“张光泰,不必过来动手。我是要瞧瞧你二人本领,并非真心与你等作对。”三爷说道:“你贵姓?是哪里的人?”那人手执金背刀,说道:“我是咸阳人,姓章名大湖。”三爷说道:“那么你我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兄长来,跟我到衙门,有什么事再说。”二人言语投机,携手入衙。见了哈公子,说起了方才外面之事。众人重新摆酒,叙旧谈心,甚是和美,留张忠住在衙门。
三爷问道:“你是为什么来此处?”章大湖道:“我父母双亡,只有一个胞弟张义章二湖。去年我兄弟二人琮家中分手,到如今一年之久并未会面。我是来找我兄弟,才来到此地。听说衙门里有一个张光泰,为人仗义,喜欢结交英雄。我故托卖刀相访,今得遇尊驾,也是三生有幸!”张光泰说道:“兄台如不嫌弃,小弟愿和你结为昆仲弟兄,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章大湖说道:“你我今朝相会,也算得上是三生有幸!”遂设香案,结为金兰之好。章大湖居长,光泰次之为弟。二人情投意合,留章大湖在前院住了几天。这日章大湖要走,三爷拿出五十两银子,给章大湖作为路费。二人分手,光泰送了二三里之遥才分手,两人洒泪而别。
自此张光泰在衙中过了二三年之久,哈大人甚是厚待张光泰。不久后,赵匡胤下旨:调哈大人去太原府任太守,必须急速前往,不必来京城述职。哈大人接了圣上的旨意,当即把旧任的事交代完毕,然后即刻起程赶赴太原府。在路上非止一日,月余之后得一天,赶到了太谷县公馆之内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