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宋眠从拂袖之中,拿出一卷布袋,布袋之中包裹紧实着仵作的刀具。
“没想到你在外还带着这个。”
宋眠轻抬一眼,小心地再把布袋收紧:“这可是我饭碗可不能丢了的。”
“今晚,我便要去还原一个真相。”
宋眠摊开刑狱司底下摆放着的卷宗,卷旁细小的字记录着每一桩关于孤影司的案件。
每一桩之间看似有着关联性,实则每桩都没有联系任何的线索。
每次孤影司杀人的手法都不同,但结果都是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这么多年,连孤影似的影子都抓不到。”宋眠的抬眸望向窗外,交错的目光停在了屋外的雨夜。
“明日入葬,今日开膛破肚。”
宋眠紧握上手里的工具,准备出发,站在门口的傅宸川眼底满是愁苦之色。
“怕的就是,明日下葬的人是你。”
仅留下一话语言随着宋眠往屋外去。
何府这几日忙前忙后的都心力交瘁,宋眠早就让傅宸川打听好了,今夜戒备会比往常弱。
就算是刑狱司没办法去破案,那她总可以吧。
“怎么回事,无一人值守?”
宋眠艰难的攀爬上墙面,诡异的是偌大的府内,竟没一人。
甚至一个鬼影都未曾看见。
她撩开裤管腿上的伤口才刚包扎好,紧眯着眼往墙面下跳。
咚。
两脚踩上一软物,将她缓慢抱回地面。
“傅宸川?”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上下其手挡上了自己胸膛。
傅宸川擦拭着手上的脏泥,淡漠的神情中,透着几分关心。
“看什么,破案要紧。”
两人蹑手蹑脚地朝着正厅走去,小心地推开府门。
地面上的白纸已经被下人清扫干净,只剩下单调的灵台和棺材。
宋眠深吸口气,从腰间抽出工具,掀开白布注视着馆内脸色发青的何楚楚。
她倒是有和他打过几次交道。
在为数不多的童孩记忆中,对他有着些许影响。
指腹掀开死者的眼皮,眼球结膜有针尖状出血,很明显的是窒息死亡。
而且口鼻腔黏膜未见出血损伤,可排除是被他人捂死,那就是明显的脖颈处的勒痕了。
“死亡时间至少有七日以上。”这倒是对得上何家计算的头七日子。
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外伤。
但背后的绳痕却让宋眠十分在意,戴着手套的指腹轻触上都能感受到很深的印记。
“看来和我猜得没错。”宋眠语气轻默,抬起死者的手腕。
手腕上两条交叉的捆绑痕迹,让宋眠羞得浮下了头。
“这痕迹应该是双手反绑为一处,而端头连接着脖子,向后捆绑,呈现一个弯弧状。”
宋眠迷惑的瞪着眼,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傅宸川,酝了酝喉。
“印在背后的打结方式也有些许不同,上下接口连接呈十字花状。”
“你……”宋眠话语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当真疑惑大理寺少卿平日不断案的日子,都在哪里鬼混。
宋眠脑海中浮现出死者死前的模拟,应该是死在床榻上,背部活生生压在了绳上。
才让尸体背后的痕迹压进了肉里。
“真没想到,少卿大人平日里放松的方式都和庶民不同。”
宋眠未抬眼将死者的腹腔切开,扑面的酸味让傅宸川捏紧了鼻。
含糊的对着宋眠说道:“下次带你去望月楼玩玩,可愿意?”
他的话语让执刀的手一怔,神情不自然的应了声,“愿意,自然是愿意的。”
“哪有不喜欢的男子。”
剖开腹腔,刀锋小心的划开胃囊,里面将揽空空如也。
木镊子刚伸进,就被黏腻之物给粘住。
咦。
胃里竟然全是胃酸。
如果长期不进食,自身可感到饥饿,刺激神经容易导致胃酸分泌过多。
“这模样,至少死前饿了一天。”
诡异得很,原本宋眠以为这本不过是场自然死亡,但单从这点就足够让人怀疑是他杀。
窗外发出窸窣声响。
宋眠两人闭住呼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要是有人进来,那就是人赃俱获,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慌乱地开始进行收尾动作,缝合的手飞快,但皮肤面上还是像未被开膛破肚一般。
“我们还是快回吧。”宋眠轻声说了声,眼神正准备往窗外撇去。
却被死者的双手给吸引过去,有疑点的不是指头,而是指缝之间。
夹在指缝之间,带着些许泥巴还有点黄物。
宋眠掏出镊子擦拭上面的黏液,动作小心地把指甲中挖出在白布上抹拭。
除了让人怀疑的泥泞以外,那黄物也让宋眠怀疑。
“这难道是苹果碎?”
而手中的泥物更加加重宋眠对死亡原因的猜疑。
“窒息死状痛苦,若是被绳索给勒上的窒息死亡那生前下意识会拽上绳索。”
“按理说指缝之间应该是麻绳。”
宋眠眼神带着些许谨慎,继续说道:“而指缝之中的泥印倒是让人怀疑上了事发地点。”
她的话语变得有些缓慢,脑海里惊恐地闪过一个画面。
“难不成,凶手将死者通过背后的绳索整个提起,导致死者尸体痉挛拽扯地面。”
傅宸川被她这话吓得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仅听这话语就自动浮现出老瘤的脸。
“老瘤?!”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骤然!
推门声,让两人瞪大了双眼,心脏感觉瞬间停止。
“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了!”
苏母提着灯笼照进屋内,被抓着正着的两人,甚至连老爷的白布都来不及盖上。
两眼带着戾气往棺材上望,愤愤不平地朝着两人哄着。
“当今还有没有王法,还是说你傅宸川就是王法?”
宋眠紧张地拽紧了自己的衣角,嘴唇有些颤抖。
“何夫人,还是赶快去投案自首吧。”
傅宸川镇定的话语让宋眠悬着的心逐渐放下,两眼望着门外的侍卫。
开始猜疑今晚指不准就是何府设置好的陷阱。
而傅宸川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丝毫不慌张。
步步逼近着对方,双手从拂袖之中从容不迫地掏出一卷卷宗。
“何夫人,要不跟我去刑狱司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