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茶楼密会
庞玉说话间丝毫不掩饰对锦衣卫的不信任，张显却习以为常，仍旧一副老成模样。
“贤弟哪里话，今日咱们邀贤弟过来，是咱们有件事欲请贤弟去办。若办成了，自有酬银相送。”
庞玉头往上仰着，对张显的话似乎没什么反应，平静地道：“说吧，我在京师这些年四处奔波，帮你等探点消息不过小事一桩，只要银子给足，我自会去办。”
听张显依计将话头挑起，王林双目微眯，说话却不似张显那般客客气气的。
“庞兄，本人王二木，你唤我二木就好。要我说，你欲办什么大事，咱们哥几个决计能帮你办成。可是现在不仅你不信任咱们，我也不相信你对咱们哥几个是实心实意！”
“砰！”
庞玉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道：“你说什么？我庞玉几十年来堂堂正正做人，最恨的就是坑蒙拐骗。我说了能帮你们办事，就会实心去办。你若信不过我，那还邀我过来做什么？”
张显瞧见王林三两下便将庞玉激怒，怕丢了这条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心中着急，可看到王林依旧面不改色，只得强忍着不吭声。
“哼！”王林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怒声质问的庞玉。
庞玉一拳打在棉花上，顿觉讨了个没趣。
前些日子姓毛的几名校尉找到他时，说话极为客气，可眼前这位名唤王二木的年轻校尉竟敢小瞧他，让他如何能忍。
一甩袖子，庞玉在张显错愕的目光中，大踏步门口走去。
张显伸手欲拦，却未拦住，扭头看向王林，舌头打结地道：“这，这……”
王林咧嘴轻笑，摇了摇头，示意张显稍安勿躁。
隔间的门被重重推开，庞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似乎今日一去便不会再回来。
张显急得额头冒汗，东司房这俩月没遇上什么大案，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条可靠的线索，却没想到如此轻易便失去了，看向仍旧淡然品茶的王林，忍不住唉声叹气。
“哎，我说千户，咱们这回可真的办砸了，毛百户与王富曾暗地里跟踪过此人，却被他轻易甩掉，后来他还告诫咱们不得查他的底细。此人手中握有的秘密绝对不少，咱们今日错失了他，要想再找到这样的人，难呐。”
王林闭上眼睛，手指轻敲桌面，淡定地问道：“哦，何以见得？”
“这庞玉曾无意中说过，他数年间在京师几位六部官员的府邸办事，且说起过刑部侍郎包德怀、工部侍郎王佑两家府邸内的布置。卑职派人私下去查验过，不差分毫。”
“嗯，不错！”王林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对张显的分析也很认同。
“如此说来，倒真算得上一条大鱼，若成功将此人招揽，应当能顺藤摸瓜办上几件大案。”
张显双手一拍，重重点了点头，又摇头叹道：“是呀，但这庞玉已经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嘿嘿。”王林朝门外努了努嘴，从容地道：“依张兄所言，那庞玉与咱们谈了两月之久，他能舍得轻易离开？除了咱们这几个，东厂和咱们卫里其他人能这般耐着性子等到现在？放心吧，用不着半柱香功夫，这姓庞的还会回来。”
张显听王林说得玄乎，想了片刻，皱眉道：“这人每次跟咱们商谈时，皆吃不得半点亏，怎么可能会回来？”
王林笑了笑，不再解释。
“砰！”
正当张显觉得不可思议之际，隔间的木门晃了晃，便被人再次推开。
张显扭头看去，不觉目瞪口呆。
方才还怒气冲冲出门离去的庞玉，竟然真的回来了。
庞玉重新入座，脸色虽十分不悦，却不发一言。
张显瞧了瞧满脸怒容的庞玉，又看了看面带微笑的王林，虽然心里佩服自家千户的断言十分准确，也觉得脑子有些跟不上王林的谋划，便自觉地闭上嘴，只低头小口抿着杯中茶水。
房中霎时冷了场，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
王林慢慢地品着茶水，时不时大量着对面的庞玉，见他脸色越来越差，轻轻放下茶杯，伸手一挥，微笑道：“庞兄，既然回来了，说明庞兄对咱们也有几分信任，咱们接下来便好生谈谈，可好？”
庞玉脸色微变，他此时回来，已经落了下风，本以为这气势正浓的王二木会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这人竟然换了副面孔，变得谦和起来。
虽不明白眼前的年轻校尉为何如换了个人般，让人生不起半点怒气，庞玉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缓缓点头，算是默认王林的话。
王林轻咳两声，收起笑容，肃然道：“庞兄，既然咱们重新坐在这隔间里，我与张兄的诚意相信你能清楚。虽然我说破天去，你现在也不会将我们想要的东西说出来，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只有咱们才能帮你。”
听眼前这王二木直截了当地将话挑明，庞玉神色不变，心里的怀疑稍减，但却不开口答话。
见庞玉戒备心依旧极重，王林相信庞玉早晚会开口相求，也不急这一时，便直接道明来意：“我等欲招揽庞兄，但对庞兄的能耐不太清楚，如今倒有桩事情，欲请庞兄试试身手。”
庞玉眉头微皱，旋即恢复原来的冷峻：“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庞玉倒想听听。”
“好！”王林瞟了眼庞玉，手指在桌上比划着：“西城咸宜坊北有座观音庵，庞兄去西城兵马司附近打听打听便可知其所在。本校尉怀疑这观音庵有蹊跷，所以，今日便请庞兄代咱们去探个明白，如何？”
“尼姑庵？”
“正是！”
庞玉紧皱眉头想了一会儿，问道：“你们锦衣卫向来喜欢招揽市井无赖之徒，今日却欲使我这个读书人去查访一个尼姑庵，莫非有什么你们锦衣卫也得罪不起的官儿牵扯其中，所以你们想避嫌？”
听庞玉这般说话，王林心知此人十分机警谨慎，忍不住笑着反问道：“难道咱们锦衣卫招揽新的人手，就不需要了解这些人的能耐？呵呵，庞兄尽管放心，只需打探清楚便可。当然，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