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避开耳目
王林心知府中有大哥王山的眼线，不敢有丝毫大意，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得近了，再探出头定睛打量二人。
二人中，打头的正是小太监毛贵。
王林目光再往后看去。毛贵身后，那名稍壮实些的男子约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衣摆油腻发亮，似乎曾经见过，这时却回忆不起来。
若所料不差，此人应当是毛贵嘴里的李厨子。
看着毛贵小心翼翼的神色，王林眼含笑意，刚欲出声唤毛贵，却见后门掩上的门缝又打开了几分，隐约能看见有人往这边张望。
王林脑袋一缩，凝眉想了片刻。
毛贵与那李厨子往前走了数十步，依旧未能见着王林的身影，便狐疑着往王林藏身的方向走来。
待二人彻底拐过街角，王林确定打后门处已无法再看到这边的情形，便轻轻唤了声：“毛公公。”
毛贵正抬眼看向四周，听见王林的声音，扭头一看，惊喜着小跑过来。
“二爷，可算找着您了，照您的吩咐，小的将薛少卿的遭遇说与了李大哥知晓，李大哥听闻后，也愿意随二爷救出薛少卿。二爷，您看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王林食指竖在嘴边，轻声道：“别出声。”
毛贵与李厨子二人皆不明所以，愣怔着看向王林。
王林笑了笑，也不与毛贵二人说些什么，再次探头往后门看去。
原本在后门张望的那道身影往外走了几步，似乎不便离开太久，便返身回府，再次将门掩上。
看来，毛贵已被人盯上了。
王林缩回头，站直身子看向毛贵二人，见他二人依旧一脸茫然，悄声道：“毛公公，事不宜迟，咱们先将明日如何行事说道说道。”
毛贵不知王林为何压低声音，可看着王林的眼神又觉得应有其他缘由，也小声回道：“二爷请吩咐。”
不消半柱香的功夫，王林将明日拜见叔父王振时需毛贵与李厨子二人说的话细细讲了一遍，方小声叮嘱道：“毛公公，你这时便不往后门回府，街口酱油铺子就快打烊，你得赶着去买瓶酱油，再打正门回府。”
毛贵忍不住前探了探身子，疑惑地道：“二爷，小的又不曾下厨，为何得去买瓶酱油？”
王林神秘一笑，转头看着满头雾水的李厨子，说道：“李兄，你便打后门原路返回，这时当有人在门内候着你。
若那人问你去了何处，你便发牢骚说毛公公跟你提起过，后门外有人挑担卖酱油，价钱较别处少三成，你今晚信以为真随毛公公出门，结果啥也没见着。”
“啊？”李厨子呆呆地张开嘴，片刻后才问道：“二爷，为何有人会在门后候着咱？”
“有我在，李兄不用害怕，你依我吩咐的答话。回府后，照往常那般下厨即可，只待明日我差人唤你便成。”
说完，王林又转身看向毛贵，笑问道：“毛公公，经过正门时，若没人问你，你便照市价的七成说说手中酱油的价钱，再回府去交给李兄。当然，若有人问起是最好不过。如此，方能保咱们明日行事顺利。”
毛贵听王林吩咐李厨子如何答话，心中已经明白了八成，不由低声怒道：“那些人真是好狗胆，竟敢跟踪小的，若被小的逮住，定然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王林缓缓摇头，再次安抚毛贵道：“毛公公不必心急，以免惹来我那大哥的报复。待我忙完这些日子，便会回头来收拾府中的小人。”
毛贵点头，躬身行礼道：“二爷所虑周到，小的这就与李兄回府去。”
看着毛贵与李厨子二人依言一左一右分开离去，王林轻轻拍去衣袍上的尘土，脸色凝重。
除掉府中的暗桩容易，但要想彻底束缚住大哥王山的手脚，还得寻找时机借力使力，靠叔父王振出马才行。
不过，时机需合适。
王林沉思良久，待夜色深沉，方绕过后门打马离开。
……
在这同一时候。
毛贵已匆匆买了瓶酱油，拿细绳提溜着，踏进府上正门。
毛贵脸色如常，往四下瞟了眼，却见两个把门小厮如往常般守在门房里。
瞧见毛贵进门，那名年少些的小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也不挪动屁股，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毛公公，打哪儿来呢？”
毛贵心中微震，暗道一声：来了！
顿了片刻，毛贵神色恢复过来，佯作腿脚疼痛的模样，揉了揉右腿，说道：“都怪后厨那姓李的，不信府外有人家卖的酱油比别处便宜三成。这不，七成价钱的酱油到手，能省好几枚铜子，倒送给他好生瞧瞧。”
“哦？”小厮听完，不觉恍然大悟，立时又换上副讨好的神色道：“毛公公果然持重，我等佩服，哈哈。”
毛贵回想着王林的话，已明白问话的这名小厮是何来路，心中虽然愤怒，却谨记王林的话，依旧带着笑意往后厨走去。
……
次日午后，大时雍坊，王振府邸门前。
王林吩咐李贵将所驾马车停在门外，便带着王能大踏步往里走。
看着雕梁画栋的宅院，王林心中感慨不已。
虽然揭帖已被五城兵马司派人全部撤去，但已经在市井中引发轩然大波，达到了应有的目的。
来大时雍坊的路途中，便能依稀听见路人的议论声。
其他的准备皆已就绪，只待今日叔父王振回府。
能否成功救出薛瑄、潘洪，将贺氏的罪名洗脱，就得看今日之成败。
成，则救下三条人命。
败？
宅中贺氏正翘首企盼，牢中还有薛少卿与潘洪在等着他，实不容有败。
毛贵昨日便得了吩咐，这时早早候在书房门前，见王林进门，便打开房门放王林进去，又轻轻掩上。
叔父王振的书房依旧是那般模样，只是王林今日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心中紧张之下，倒觉得陌生起来。
按照往日经验，若叔父决定回府，则会在午后不久，约莫申时回来。
他昨日已吩咐毛贵在后厨备下参汤，待叔父回府时，寻机端上来，由此开始步步为营，直至改变叔父王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