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说服歌奈出面作证指出安娜找代笔的?”我问道。
徐文钰的眼神有些躲闪。
她讲我面前的盘子收走,低着头没有看向我的眼睛,说话时心虚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就是斗画赢了一次又一次后,要求歌奈站出来说出真相。”
我擅长说谎,她的话是谎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我没有揭穿她。
我不知道我用什么方式喜欢她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教我的“小心翼翼”,我刻在了心上。
我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不愿意告诉我的秘密。
她不应该相信我。
她应该对我有所保留的,我安心并痛苦着。
看着徐文钰将碗筷收拾好。我挡在徐文钰面前,担忧的说道:
“徐文钰,这一次安娜的事情引起这么大的轰动,理事长都可以把舆论压下来,即使你调查出艾洛菲坠楼的真相,也不会撼动理事长的地位。”
徐文钰看了我许久,一言不发。
我开始慌张,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徐文钰问我:
“唐书言你害怕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
是的,我害怕了。
我从小到大从没有如此害怕过,自从徐文钰出现在我生命里后,我的胆量变的越来越小。
小到,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我都神经紧绷。
我越来越不满足护她在卡斯顿安好,我想要她在卡斯顿为所欲为。
但是我又害怕,我的力量配不上我想给她的自由。
这份情感埋在我心里,我借着父亲的命令以逢场作戏的名义肆意放纵着我对她的喜欢。
但是我又害怕,如果有一天不需要我再扮演深情,我放肆的欢喜又将如何收场。
我害怕的事情越来越多,但我的心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它不再是永不休止的毫无波澜的人有规律的跳动,我感受到它的加速,感受得到它的停滞,感受得到它时而向空出一个大窟窿,时而那个大窟窿又被补上了。
以前我看的清楚哪里是陷阱,有自信可以避开陷阱。
可是,我看到了我们前面有一个大坑,徐文钰要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她倔强的要一探究竟,她以为她可以凭一己之力堵上了那坑。
我知道她的不自量力,也清楚她的任性会致使她头破血流,但是,我仍然想要护她一路。
我第一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躲在门外听着徐文钰回到卧室后和莫青岑的聊天,将手中的巧克力揉碎后放回到裤兜里。
嫉妒是弱者的标志。
可是徐文钰曾经告诉我,喜欢是示弱。
我想我真的把喜欢一个人时的复杂情感都体会了一遍。
我回到房间找了一本汉语词典,敲徐文钰的房门。
虽然我听的到徐文钰并没有睡,但是我依旧用很轻的力度叩着她的房门。
持续某一种行为,会变成我习惯。
而形成习惯还有一个别称,是驯养。
我早已在自以为伪装的喜欢中,一步步按着徐文钰的喜欢的样子喜欢着她。
在这个过程中,我被她驯养了。
徐文钰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笑容明净而温暖。
这笑容一半伪装一半真心。
伪装是因为,我知道我应该露出我这样的笑容,所以故意笑给徐文钰看的。
真心是因为,如果站在我对面不是她,我所谓的明净温暖的微笑从不是发自内心。
“不是一直让我好好学习汉语吗?你来教我。”我举起手中的汉语词典,等待着徐文钰让我进入她的卧室。
徐文钰狐疑的看向我又盯着我手中的汉语词典看了许久,还是没有邀请我进入她的卧室。
于是找了一处客厅,我“虚心”的向徐文钰请教“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的区别。
徐文钰看着成语词典上的解释皱着眉头,她不明白字典上白纸黑字的解释,我为什么看不懂。
徐文钰左手比了一个一,说道:
“一见钟情是指,看了一眼便知中意,从此没有动摇。”
接着她右手指着我说:
“见色起意是指,看到美色便动了心思,经不起考验。”
我颔首低眉,抬头时眉眼里盛满了笑意。
“你是一见钟情的类型还是见色起意的类型?”我问道。
徐文钰认真思考着,我本来是开玩笑的问题,她如此认真对待,我内心竟有些紧张。
我等待着她的答案。
“都不是,我是日久生情那种。”徐文钰的回答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虑。
我假意轻佻的“哦”了一声,用此掩饰我的紧张,用以掩饰我内心因为惊喜而产生的波动。
我又开始不切实际幻想,是不是只要我陪在她身边够久我也有机会在她心上有一块属于我的地方。
这幻想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父亲的电话破灭了。
父亲说理事长联系他,希望他和威家可以联名赞助卡斯顿的百年校庆。
这意味着唐家和威家对外宣布正式联盟,更意味着我永远无法摆脱与威妙冉天造地设的一对的设定。
同理事长向父亲承诺可以给我那封我“梦寐以求”的常青藤名校的推荐信。
“我凭借自己的实力也可以考上我想去的学校。”我在电话里回复父亲。
父亲在电话里冷笑一声。
“那种名校,考去的和拿着推荐信去的会是一个等级吗?我要的是我的儿子是拿着推荐信挑选名校的天才,谁会在乎一个考进名校的普通人。”
“我只是通知你,我已经联系过威妙冉的父亲了,这是一次好机会,这次校庆我也希望你和妙冉正式确立恋爱关系。”
接下来,父亲在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见。
只听的见我仿佛沉入海底一点点坠落的声音。
挂电话前我几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问父亲:
“那徐文钰呢?你觊觎多年的收藏不要了吗?”
父亲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
“我低估了徐忠军的孙女,以为是个黄毛丫头,结果这一年来除了让你围着她团团转,她是一点都不肯松口。”
“我总会拿到那些收藏的所有权的,你只需要把握住威家这条线就可以。”
我接着电话,看着镜中的自己,面露狰狞。
我被自己的狰狞吓到了,挂掉电话跑到卫生间疯狂的呕吐起来。
无论我如何挣扎、我终究无法摆脱我不过是父亲“提线木偶”的事实。
父亲不动那些线时,我尚可以麻痹自己,一旦父亲动一下线,我就像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只能任凭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