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徐文钰入学卡斯顿私立学校。
成为我的学妹。
我很遗憾,还没有来得及展现我所剩不多的温暖的一面,就要让她见识到我在地狱中的模样。
因为她看起来并无过人之处,所以一度被孤立。
但是在卡斯顿,被孤立并不是一件坏的事情。
至少暂时没有人会视她为眼中钉。
在这里,我即使被簇拥着,也仍感到自己是一座孤岛。
卡斯顿的目标是培养天才中天才。
这所学校的学生,每一个人天资过人。
但每一个人在这里都不同于常人般的发奋努力。
因为,这所学校的学制是末位淘汰。
源源不断的新生被送进来,意味着源源不断被淘汰的学生。
被卡斯顿学校淘汰,意味着从此以后你身上会永远刻上失败者的烙印。
这该死的令人厌烦的约定俗成的规则。
徐文钰入学的第一天,中午吃饭时,我端着饭菜坐在她对面。
她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菜,期间没有给我一个眼神。
我讲自以为很好笑的笑话给她听。
给她讲卡斯顿的辉煌校史。
但她就像聋子一样连个基本的回应都没有。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耐烦了,徐文钰总是这么不识抬举。
吃过午饭,徐文钰抬头看了一圈周围人看向她异样的眼神。
她终于肯正眼看我,说道:
“你好像很受女生欢迎,如果你不希望我被排挤被欺负,就请装作不认识我。”
我至今清清楚楚记得,那天中午我积食了。
我说道:“那我做不到,我想要和你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散步,不过我会好好保护你。”
我忍着和她翻脸的冲动,勉为其难的扯出一丝笑容。
徐文钰左手拿起手中的叉子对着我的眼睛快速进攻,我正准备躲闪,她的右手挡在了我眼睛前。
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有些心有余悸。
这让我的心跳漏了好几个节拍,虽然是因为惊吓过度。
“我的左手要伤害你,但我的右手保护了你,你会因此感谢我的右手吗?”徐文钰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
“你明明装作不认识我,就不会给我召来麻烦,偏偏选择给我带来麻烦后保护我,何必呢?”
我不得不承认,我一点都不用担心在我追到她之前会有人和我抢她。
因为,她的那张嘴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断送她自己的全部桃花。
我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在徐文钰面前演戏时总担心会在她面前破绽百出。
因此,我虽然讨厌这丫头拽的要死的模样,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了我大脑特别为她设定的备忘录里。
她不希望其他同学知道我认识她,我便装作不认识她。
为此,和她同时入学卡斯顿的每位新生,我都以卡斯顿学生会会长的身份单独和他们吃过午餐。
徐文钰是以绘画艺术天分突出被卡斯顿录取的。
但是我感觉,那丫头从入学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自己是被淘汰的末位的准备。
我每一次经过她们教室,其他同学在认真作画,她却选择阳光正好的位置随意涂鸦。
我知道,她那种不在乎排名输赢的样子,迟早会为她惹出事端。
在卡斯顿,你不计较输赢本身就是对他人努力和自尊的践踏。
果不其然,卡斯顿一年一度的的作品抄袭事件再次爆发,只是,这次的主角是徐文钰。
被抄袭的学生是安娜梅琳,卡斯顿中学的骄傲之一。
在卡斯顿她虽非取得最多国际荣誉的学生,但是她在卡斯顿求学期间的每一副作品都被以均价6万英镑拍出。
所以,当徐文钰的画与安娜梅琳的画作雷同时,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是徐文钰抄袭了安娜梅琳。
即使卡斯顿的老师已经看出这次被传出抄袭的画作与安娜梅琳以往的绘画风格并不相同。
我一个从来不碰画笔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徐文钰的画作里有属于她的灵魂。
而安娜梅琳的那幅画只有皮囊,连临摹都没有临摹到精髓。
我本来是不想插手的,看徐文钰平时那副恨不得第二天就离开卡斯顿的样子,这次正好是一个机会。
结果,我低估了徐文钰这丫头有多刚。
在学校就本次抄袭事件召开审理会议时,安娜琳娜在学校理事长面前恭谦的说道:
“我并不准备追究学妹的任何责任,学校的压力肯定让她已经透不过气了,临摹前辈的作品是取得好成绩的最佳途径。”
这场审理会议,我作为学生会长也参加了。
虽然参加前,我就已经被暗示要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徐文钰身上。
看着安娜梅琳劣质的演技,我只能低头拂笑。
我和安娜梅琳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我并非是对安娜她抄袭后构陷别人的行为不耻,而是对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现有点膈应。
我陷害别人后,是连好人都懒得扮演的,毕竟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自欺欺人。
徐文钰听到安娜的话,站起身把安娜梅琳临摹她的那幅画撕了个粉碎后,撒向空中。
又走向自己的画作面前,把自己画的那幅也撕了个粉碎。
“各位老师、理事,首先我没有抄袭安娜的画。其次,因为听说安娜学姐的画还是蛮有市场的,我这个人心眼太小,担心她把我的画买了个好价钱,我却一分都分不到会被气疯掉,所以我把我们两个人的画都撕掉了。如果安娜学姐是原创,再画一副,应该不难。”
“最后,我的油画是在中国国画的画法的基础上画出来的,讲究的是意境,看的是精气神。安娜临摹出来的画那么差劲,你们都看不出来,是你们的水平问题,所以我刚才说的话你们不信也没关系,毕竟艺术水平有限。”
徐文钰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见赫利理事长的眼神明亮起来,就像发现了一颗新的耀眼的星星。
赫利理事长的画,我爷爷在画廊买回去过几幅,画里就透着四个字“尔等俗人”。
明显,徐文钰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合赫利理事长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