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怀野垂眸望向她，回答得不假思索：
“怎么会呢，真的爱，当然不忍心。”
“你这么肯定么？”
微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那幽深的眸染上一层明媚，清冷的声线似泉淌过沉石：
“想想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可能忍心去打呢，宁愿自虐千百遍，也不忍心动对方一下才对吧？”
沐时恩恍觉微风凝滞了几分，仿佛全世界都在陪她聆听。
他大概是想说，这才是真的爱一个人吧？
“那……如果一个女人，很爱她那个家暴的丈夫，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忍受了好多年，也不愿离婚？”
“有可能。”
席怀野仍旧不假思索，顿了一顿，“很傻就是了。”
“确实挺傻的……”
***
程枫呆呆地坐在院子中的长椅上，望着湛蓝的天空，白皙精致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终于褪去了最后一层淤青。
“妈妈——”
身后传来儿子开朗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脑海中那一生一世的过往，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不知举着什么跑了过来，一把扑进她怀里。
“妈，这里有一封来自C国雾城的明信片耶！好好看！”
程枫接过来，入目先是一抹墨绿色的火漆印章。
轻轻翻转，背面一段娟秀而流畅的手写字体，藏蓝色的墨水，程枫曾在雾城留学，看得懂这是一段C国语。
开头的称谓，是一句红枫。
【红枫：
正如秋天到了，枫叶渐红。
曾经的你，活得热烈而潇洒。
曾经的人，早已不是那个人。
又一世丰收，请你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只有这么简短的一段话，并未署名。
寄件地址，是雾城棠楹大道520号，总统府……
程枫会心一笑，豆大的泪珠却不小心打湿了手中的明信片，小男孩一脸心疼地爬上她膝头，伸手为她拭泪。
“妈妈，你怎么了？”
“没事……”
程枫紧紧拥他入怀，就在她香槟色的指尖，那张明信片似是透明了几分，阳光隐隐穿透了那段文字，更显得温情。
又一阵微风，明信片蓦然化作一团墨绿色的光，飘散无踪……
阿予，谢谢你。
***
深夜十一点，万籁俱寂。
一个身穿黑色棒球服，戴着棒球帽打扮神秘的少年，背着一个沉重的背包，身手矫捷地爬上了围墙。
隐匿在梧桐树的阴影中，眺望着眼前偌大一片后院。
上次找到黑客入侵地址，正是这栋别墅。
是祁御在K市的落脚地点。
少年叼着一根棒棒糖，从背包中掏出夜视镜来，朝别墅二楼望去，每扇窗前都拉着厚重的窗帘，什么也看不到。
不愧是祁御。
院子里也有不少警卫。
看样子，也没法潜入。
正准备撤退时，别墅二楼，原本黑漆漆的一间房，蓦然亮起一抹黄色的灯，条件反射般，少年下意识去模枪。
然而，窗帘太厚，仍是连人影都看不到。
少年悄悄爬了下来，见周围无人，挺拔的背影迅速隐没在夜色中。
别墅里亮灯的卧室中。
祁御修长的手指从开关上伸回，从容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健壮的胸膛。
近在眼前的刀光中，更映得一双狼眸邪肆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