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不禁哑然失笑。承乾哥哥走了一步好棋,如此,既以诚恳之态度缓和了与陛下的关系,又巧妙地隐藏了自己救李恪的目的。
他声称太子妃为云峤所杀,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云峤乃是当时举报太子谋反之人,如今举报之人杀了太子妃又畏罪潜逃,不禁让人怀疑,一个人品如此糟糕的人所说的话,真的可信吗?
最后,承乾哥哥故意表现出一副哀恸不已的样子,或多或少可以赚取一些同情,人们的同情之心一旦产生,多多少少就会减少谋反一事所带来的恶劣影响。
“一个久居皇权中心的人,当然是最知晓,要如何在不利形势中保全自己的。”
我坐在矮几前,心事重重,手中虽端着上好的春茶,却始终饮不知味。
刘序离开房间不一会儿,房门便再次被开启。
“刘掌柜,可还有什么事?”我头也不抬地问道。
“罗衣……”然而,门口处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低低唤我。
闻声,我的心似被轻轻撞了一下,而后,我缓缓起身,终于,望见了那个我盼望已久的身影。他站在逆光的方向,长身清雅,举止闲淡,仿佛数日来的囚禁,未曾给他带来一丝凌乱。
他缓抬脚步,往我的方向而来。
“我听闻,有个人为了救我,曾想尽一切办法,还只身涉险,不顾生死……”他声音轻柔,叹了口气道:“我李恪何其有幸,能得这样的红颜知己舍命相救……”
闻言,我噗呲一笑,而后轻轻捶打他的肩膀,“我就该带着孩子们回云中谷去,哪还费尽心机,管你是生是死。”
岂料,李恪竟顺势捏住我的手腕,将我一把拥入怀中,他附到我的耳畔,有些无赖地说:“若你真的那般绝情狠心,我就追去云中谷,日日骑着马挨家挨户哭诉他们的谷主是如何负情薄幸,我还要去找师祖,让他狠狠惩罚你……”
我有些好笑地答道:“没想到吴王殿下耍起混来,可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得多!”
李恪吻了吻我的脸颊,道:“本王自认识你起,便是正人君子一个,何时会有兴趣学那无知之辈撒泼耍混?”
我抬眼望着他,“你可知道,你如今这模样,就是耍流氓的极致……”我捏了捏他的鼻尖,道:“不过,我喜欢!”
闻言,李恪轻轻一笑,而后他话不说,只是亲吻。
……
后来,在经过漫长的审理后,太子谋反案,终于有了最后的判定。太子承乾谋朝篡位罪孽深重,但念其及时认罪深知己过,故削去族籍,流放黔州!至于其它参与谋反的主将,侯君集、杜荷、赵政等人,皆处极刑!
我在得知这个判处结果后,便以阮记胭脂行的名义,拨去一笔款项,命人在黔州为承乾哥哥修缮居室,购置生活起居的一切用品,并且,派人打点黔州官员,让他们不事为难苛待之举。
同时,我还以弯月玉珏为信,启用了从长安到黔州一路的云中谍者,让他们一路护卫,不可让承乾哥哥一行有半分差池。
那是入秋之后一个清凉的早晨,我站在城楼之上,远远望着牛车远去的方向,牛车上坐着一个瘦削萧索的人影,他背脊笔直,淡淡地望着远方。
我多想走过去,和他当面道别,但我知道,他是不愿意让我见到他此番模样的。
长安古道,从来茫茫,此中离人,向来是一别音容不复再见。
很多年后,我始终记得,那个带我登上治世清音楼遍览长安景色、那个在雷电交加的雨夜为我奏起一支清曲的人。
承乾哥哥,就此别过,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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