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微有一怔,但他没有多问,很快便从帐篷中取出了佩剑。
我接过他的佩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指着帐篷前的草地,道:“你坐到那边去。”
“你要做什么?”
我摇摇头,闭口不提,他见问不出个什么,便按我要求,在草地上坐好。
云屹也是考虑周到,特意将我的帐篷搭在了山坡背面,如此,我才敢高声说话,而不担心被旁人听见。
“我始终记得那日你在桂花林里舞剑的场景,”我对坐在草地上的李恪道,“前些日子,我凭着印象也自己编了一套剑舞,今日,我便跳给你看!”
李恪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惊讶,但他还是淡淡地点头,不说话,任我自由发挥。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我一边念着《诗经》中的句子,一边运气,缓缓拔出长剑。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我一个旋转,剑锋便由草地起,定格于半空,直指中天皓月。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这几句,我念得较快,跟着的,剑锋在上盘的变化也快了起来,我左挥又刺,很快便在空中舞了几个叫自己尚属满意的剑花。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剑锋陡然压低,前后两组跳跃,外加一个空翻后,我念诵诗文的声音也跟着变得缓慢、哀怨。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声音再次转快,表达着一种矢志不渝的情绪,而我的剑花,也往东西南北四处散开,像腾起的蛟龙,也像飞舞的霓裳。
最终,长剑舞罢,利刃回鞘,只余我和李恪相对而立,静默无声。
“你确定,这与我舞的,是同一套剑法?”李恪走到我面前,未加赞扬,却先来了讽刺。
我心里有些没了底,赶紧道:“改编、改编而已。”
“为何选了一首《邶风击鼓》?”他不再纠缠两套动作的差异性,而是问起了我所选的诗篇。
我把长剑抱在怀里,道:“世人都道此诗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中有无尽的缠绵情思。”
“那看来,你是有新的见解?”
“不,我没有,”我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一直记得,这几章诗的本意。”
“本意是什么?”李恪明知故问。
“这是一首战歌,道尽出征之人那种不得归乡的痛苦。”
李恪见我没了下文,便继续道:“但你不能否认它也满含了战友之间互相勉励、同生共死的决心﹍﹍正是因为这样,后世之人,才拿它来当做男女间矢志不渝的誓言。”
我听罢此话,瞪大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道:“李恪,此生,我们历千山万水而来,我最大的愿望便是死生契阔、与子偕老。”
他先是一愣,再便是漾起一阵发自心底的笑容,捧着我的脸,吻过我的唇,轻轻呢喃:“来——”然后便将我打横抱起,快步走回了帐篷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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