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的信件到了。”良瑛将一卷火漆封缄的羊皮纸卷递给了我。
自打被关了禁闭,我便没有见过李恪,其间我曾写过一封信叫良瑛送到阮记胭脂行,交代了我眼下的处境,而李恪也几乎每日一封送到长孙府,与我讲述他日常的点滴。
见字如面,我虽十分想念于他,但也因了这些信件的缘故,而聊慰相思。
说来,这个李恪的近日行为也是越来越颠覆他在我心中那个冷峻高贵的固有形象,每日的信件中,他是大到发生了哪些朝中大事,小到午膳吃了些什么,都会一一讲给我听,有时三四张羊皮纸上,写的全是诸如此类的流水账。
我在回信中也笑话过他,他却并不恼怒,反而变本加厉,颇有几番无所顾忌自说自话的倔强。我每每想到,他在书案之前,挖空心思回忆自己的点滴生活细节的模样,便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或许,这才是一个更真实更有血有肉的李恪。
这日,我正捧着李恪的信纸,兀自傻笑时,却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洛来﹍﹍”声音一出,我的笑容便在脸上凝滞了。
我木然转过身,看到那个颀长雍容的身影,看到那张温柔熟悉的脸庞。
“承乾哥哥﹍﹍”我想说一声好久不见,却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我们隔着一丈的距离,相对而立,数月不见,为何感觉已物是人非、旧日不复。
暖风拂过,吹动他的玄袍衣带,吹散我的满头青丝。
良久,我开口道:“承乾哥哥,过来坐吧!”
他嗯了一声,走到西窗之侧,坐于软垫之上。
“我这里有去年冬天的滇红,我去取来,为你沏一壶。”我拿着羊皮纸卷正要起身,却被承乾哥哥抓住了手腕。
“你手里拿的什么?”他沉声问道。
“没﹍﹍没什么﹍﹍”我垂着头,吞吞吐吐道。
“洛来,你与我自小一同长大,你在想什么,难道我猜不出来吗?”
“承乾哥哥,我﹍﹍拿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么,可否给我一瞧?”说着,他便伸出手,向我讨要。
我下意识地捏紧了羊皮纸,身体也不自觉往后一缩。承乾哥哥却用力将我往前一拉,另一手轻巧夺过羊皮纸。
我想再去抢时,却见他板着脸,面色亦不再温和。
他只看了一张,便将羊皮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我放在西窗旁温茶的炉子中。
这一回,我不敢去抢,因为我已感受到他的失望和怒火。我只得垂手立在一旁,等待着他的质询或是责备。
承乾哥哥背对着我,过了许久才用一种最平淡的语气道:“我原本以为自己足够聪明,足够掌握一切,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最可笑的那一个﹍﹍”他轻轻笑了两声,那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悲戚,而这笑也如利刃一般,刺痛着我的心。
“承乾哥哥,对不起﹍﹍”我哀哀道。
“对不起﹍﹍洛来,该对我说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不独是你。”承乾哥哥转过身道。
但我却越发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便只能惊讶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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