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滚三次,饺子出锅。我们仨围着前厅的矮几坐下,将饺子蘸着醋趁热吃起来。说说笑笑,一番饱足,自是不在话下。
﹍﹍
也许是因为一日奔波特别辛苦,我在樊川的第一夜竟然睡得出奇的香,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择床。
第二日清早醒来,我尚着睡袍,便打开茶室木门,任外间的阳光洒进屋子里。
我裹着厚厚的狐狸毛披风,跪坐于门洞之前,看晨曦中的湖光山色,觉得残冬之景也是别有风味。
无意中,我瞥见了昨日被扔在墙脚的日月流光,不知怎的,一看见它,我就有了一种想要弹奏一曲的冲动。只是,如此美景在前,我搜遍脑海中所储存的琴谱,竟找不到一支恰当的曲。
但内心的激情,就如同将要溢出水缸的清流,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我随着自己心中所想,随意拨弄了些音符,可不知为何,这些随意为之的曲调,却意外的好听。
我又依着方才那短暂的记忆,将此曲再奏一遍,果然,契合所感,精妙绝伦。我方才顿悟——也许秦衣的曲谱不是我唯一的标准,我既已掌握了七弦琴演奏的基本方式,不如便尝试着作曲,也可有感而发,以琴声抒怀。
也许是我想得太过入迷,直到良瑛大声唤我,才发觉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个人。
“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良瑛嘀咕道。
我会心一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觉得,我的许多事不应瞒着她。于是,我拉着她的手,道:“此事说来话长﹍﹍”
我几乎,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向良瑛讲述了这一年来我和李恪所经历的事:从渭水初相识讲到李恪夜猎负伤,从胭脂行略识琴理讲到拜秦娘家琥珀为师,还有伏绾案、西市、驿馆以及香樟殿。
回述完毕,良瑛早已惊讶得合不拢嘴。
“小姐,良瑛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她的神情很郑重,仿佛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点点头,让她直言不讳。
“你已经喜欢上蜀王殿下了。”良瑛盯着我,断言道。
其实,这个问题,也已困扰了我许久,但每一次,当我的思绪因李恪有一丝飘忽之时,我都会想起义父的劝阻,而不敢继续追问自己。今日,听良瑛一讲,反而不觉得那样惊讶了。
但我还是表达了我的诧异,反问道:“是吗?”
良瑛似乎对我的愚钝很是懊恼,她将一只手搭在我肩上,道:“小姐,你难道不觉得,你对有关蜀王的一切细节都记得格外清楚吗?”
我低着头,表示默认——往事历历在目,我几乎能记起李恪说话当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符。
“你觉得﹍﹍蜀王此人如何?”我有些心虚地问道。
良瑛叹了口气,仿佛对我极其失望地说:“他救你性命、观你舞蹈、教你奏琴、助你拜师、任你查案、送你胭脂行,这一切,并不是讨好你,而是在表达他的欣赏与信任,这样知你、信你的人,你觉得如何呢?”
知我?信我?——为何我只记得李恪的冷嘲热讽和高傲冷漠,却全然没有发觉他的欣赏与信任?
难道是我真的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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