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今日不需要给他换药,吃罢饭,我便寻思着要走。正待开口时,却听到李恪讲:“琴谱带了吗?”
我忽才想起昨日那个军士所讲的带琴谱之事——今日起得太晚,急匆匆的竟然完全忘记了。我心下有些不好意思,便道:“殿下恕罪,今日走得急,忘记了。”
他也没生气,只嘲讽了一句——成事不足,便起身走到了琴案旁。
“本王手上有伤,今日不便弹奏,你过来,我先教你有关这琴的基本常识。”
我正打算顺从地坐在他旁边,他却又开口补充道:“你去,将香案端过来。”
这焚香奏琴乃是文人风雅,没想到李恪出身行伍,竟还有这般讲究。于是我受了他的指示,把香案端到了琴案前,琴案香案高度一致,木料一致,这样一摆便有种浑然一体之感。
“我早已吩咐他们在这香炉中摆上了吐蕃盘香,香味虽不与中原常用的一致,但也能将就着用一用,你且焚香吧!”
我见那青釉磁熏炉旁摆着个火折子,便揭开炉盖,点燃了那香。不一会儿,袅袅青烟便从炉顶的小孔中升起,香气盈室,颇有凝神静气之效。
“殿下真是好情趣!”我淡淡地笑道。
“自然与你这俗人不同。”他轻描淡写讲了句怪难听的话。
我也不与他置气,便毫不羞愧地道:“那可真是难为殿下要来教我这个俗人了。”
“无妨,本王乐意!”
于是他便先给我讲了最基本的乐理常识,宫商角徵羽各为哪些弦,具体的指法又是如何等等。我原本以为他会是极没耐心的那类,谁知他竟讲得条理清晰,不疾不徐,我一边听一边回忆着所背的琴谱相关内容,倒是没用上多少工夫就把这些全对上号了。
“现在你来试试。”
纸上谈兵尚且简单,但真叫我来弹时,心中却依旧不免有些紧张。我深呼吸一口平静了心绪,便学着他方才示范的样子,将手指搭在琴弦上轻轻一挑。刹那间,我边听到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音符,仿佛多年前的一种期许而今悄然走到了眼前一般。
我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竟转过头去对立刻说:“你听到了吗?方才那声音响。”
他却并无多少表情,只淡淡道:“你再试试别的音,手的姿势要更轻柔自然些。”说着,他便握住我的右手,轻轻帮我调整手势。
我与他虽曾有过不少肢体接触,但像现在这样无争无闹、和平宁静的局面却反而是头一回。我发觉,他这个人,只要不阴阳怪气故意挑我毛病,其实还是很好相与的,怪不得如伶羽一般的世家贵女也会对他青眼有加。
我依着他的教导,将每种手法、每根琴弦的不同音域都试着练习了数遍,短短一个多时辰,我竟然从一个音痴渐渐步入了初学者的行列,真是不可思议。
“琴与箭一样,还是须得勤加练习,日日不辍方才能有收获。”
我倒是很赞同他的观点,只是我这个情况,就连找一张好琴摆在府里都成问题,更别提每日的练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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