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把目光投向李恪,像是在寻求他的帮助,但他并没理会我的惶恐,反而很悠闲地喝了口酒。
“喂﹍﹍”我再一次试着招呼他,他却依然无动于衷,与此同时,我已经在脑海中盘算了许多种介绍自己的方式。
“我﹍﹍”我正欲回答那人的提问,李恪却朗声开口,打断了我,“她哪是什么世家小姐,不过一介孤女,委身于城中亲友家罢了,你们且唤她碧娘子吧!”
碧娘子——我刚吃了一块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听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称呼,差点就吐了出来。
这时,一个青年却非常郑重地举着酒坛,面向我说:“我刚才都听殿下说了,碧娘子临危不惧,一剑刺死那恶狼,果然女中豪杰,颇有当年红拂娘子的风范,在下佩服,先干为敬。”
说罢,他便仰头把一坛酒全都喝完了。
我有点懵,过了许久才笨手笨脚的去拿只喝了一口的酒坛子。
哪知,这一突如其来的敬酒尚未结束,那些青年便一个接一个地向我敬酒,一会儿说佩服我的侠女风范,一会儿又说感谢我救殿下脱了险境,我虽每次只喝上一小口,但依然挡不住头晕目眩,面泛红霞。原本我自知酒力浅薄,便想着只吃肉不喝酒,谁知这么一来,我是想不醉都难了。
也不知这个李恪是不是故意的,竟也不为我挡上一两杯,难道还在为我没有射中野狼一事而生气?
我迷迷糊糊间,听到李恪那清冷地声音说:“碧娘子,今日有酒有月,独缺佳人歌舞,不如你来为本王跳上一曲如何?”
若放在往日,我定当场拒绝,这把我当做什么?供人观赏的舞姬么?只是,喝酒坏事,那时的我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啊!”我歪着头看着李恪,但已不记得他当时的表情。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我开口唱到,然后手拎酒坛,一转圈来到了人群中央。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我一抬手,一回眸,定格的瞬间激起了一片喝彩之声。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又是双手抬平,转一大圈,复而腿轻轻向内一勾,仿了个寺庙壁画上天女的样子。
我十二岁时为了祝贺承乾哥哥的冠礼大典,曾悄悄跟着宫中乐舞教习贺嬷嬷学了一支舞,她本来说要教我跳南朝名曲《西洲曲》,但我觉得那支舞蹈中满含女子对情郎的爱慕之思,过于缠绵悱恻,便请她换了更有慷慨之情的《西北有高楼》教授给我。
我苦苦练习了好一阵,才领悟了其中那种缥缈空灵,恍若草原清风的潇洒感。但是,太子殿下的冠礼,太多人去祝贺,太多的精彩乐舞可欣赏,我终究是没有鼓起勇气去献舞。
没想到,竟是在今夜,这样一个“神志不清”的夜晚,跳给一个我分不清是敌是友的人看。
真真是造化弄人!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唱到这句时,我伴随着舞蹈动作,转头看到了李恪,他似没有看我,只拿着酒坛斜倚树干,动作极缓地喝了一口。
我又换一个动作,用最低沉的调子唱到:“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不知为何,今夜的我内心有些落寞的感受,尤其在这朗月之下,我似乎感觉自己都能莫名其妙的哭起来,所以当我唱到曲中最动容的一句时,已不胜其悲,便幽幽的将调子拖得有些长。然后缓缓旋坐于地,结束了整支乐舞。
此时,周围是极安静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忘记了我的存在,还是被我的乐舞震撼,我也懒得理会,只仰面望着天空的明月,才想起来原来我一直拎着一坛酒,便心血来潮地一仰脖,张开嘴喝了一大口酒。
这时周围才响起了掌声,我想我已经完全醉了,天旋地转间,那掌声仿佛与我隔着几世几年,我极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谁知跳舞用尽了全部力气,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着走回李恪所在的那棵大树处。
我腿一软,感觉自己就要胸口贴地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把我稳稳接住了,我内心庆幸,看来今日不用再摔第二次,转过脸寻找恩人时,却似乎见着了李恪那张冷冰冰的脸,他是怎么起来的?
我实在没有力气细探了,便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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