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往日基本咱们一进来刚站好陛下就出来了,从未迟到过,今日咱们都进来这么久了,陛下却还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好像是出了点事,”一个官员道:“我有一个小妾的兄长是禁卫军里的,听说陛下昨晚宫里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养心殿里伺候的一干太监宫女所有当值的全部被杖责,连明德公公都没逃掉。”
“这,”官员们倒吸了口凉气,“陛下还从未如此罚过人吧,这得是发生了什么事啊,竟惹得陛下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这萧氏的历任皇帝,他们陛下算是好伺候的了,年轻时那是出了名的温和好脾气,后来虽说经了废太子那一遭后脾性变了许多,整个人冷厉了不少,登基后威严也日益加重,可虽人变得冷厉了些,让人不敢在其跟前放肆,但却也从不会轻易责罚人,更不会轻易责众。可如今却……
官员们面面相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也有消息灵通的,“听说陛下昨晚宣了太医,就是那个‘嘴最实’的杨凌,都没打开宫门,陛下身边暗卫闯了太医署直接把还在睡觉的杨太医给提走了,连衣服都没留时间让他换。”
如此紧急,这事情不小啊!
难道是刺客?还是突发恶疾?或者中毒?
“那陛下今日还来得了吗?”有官员关心地问道。
“其实不来也挺好的。”也有官员如此说,陛下动了如此大的肝火,今日这火气想必也还没顺下来,他们能够避开,其实也挺好的。
不少官员暗中应和,有人甚至开始商量一会儿下了朝后约在一起喝茶。
“怕是不能如你们所愿了,陛下今日会来上朝的。”姗姗来迟的户部尚书喘着粗气,“我今日起晚了些,来的路上见沿途百姓人心惶惶,便多问了一句,原来是今晨有人快马加鞭往宫里送边关情报,北戎突然六十万大军压境漠北,陛下肯定会来上朝商议对策的!”
“什么?”
“六十万大军?”
这下大臣们也顾不得旁的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开始商讨了起来。
“皇上驾到——”
官员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福贵唱和声起都还没停下,直到萧宇从一侧走入,官员们才渐渐安静下来,各自回到位置上排队站好,恭敬行礼。
“众爱卿免礼,多的话便不说了,今日早朝只讨论一件事,那便是漠北军情,刚才听见众位卿家在讨论,想是已经听说了,但朕这里还是再说一边,就在三日前,北戎突然六十万大军压境,侵犯我炎国边疆,但我军在漠北留守的主力却只有二十五万精锐,从周边驻防县城可抽调五万,加上老弱伤兵和负责后勤的所有士兵也不到四十万,众位爱卿对此怎么看?”
这,刚才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众朝臣们突然都无言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说话。
北戎之人都是生活在马上的,骁勇善战,人高马大,他们的士兵即便是经过训练也难以与他们相比,更不提是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了,漠北边关堪忧啊!
但这话,大家心里明白,却没谁敢说出来。
“怎么都不说话?刚才不还讨论的很热闹吗?”
萧宇发话了,官员们也不敢再静默,兵部尚书张沢从队伍里站了出来,“陛下,臣认为当务之急,应是紧急抽调兵力支援景阳王与景阳王世子守卫漠北。”
“嗯,从哪里调?”萧宇语气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张沢却是觉得身上有些冷,是啊,从哪里调呢?
西边边境也同样需要人驻守,从那里调兵恐引得西边蛮族异动,南境那边倒是有三十万兵力在镇守,但却路途遥远,等到调过去怕是漠北都被人攻下了,而京城的城防守军,之前陈郡有流民聚集,占山为王,无恶不作,还意欲叛乱,沈侯爷被派去剿匪了,剩下的兵力需要保卫王城,也不能派出去。
“这,”张沢额头直冒冷汗,说不出话来,刚站出来时还觉得可以调兵支援,但如今被陛下这么一问竟是惊觉无兵可调。
张沢吞吞吐吐说不出话,一旁的丞相杜笙有些看不过去,便站了出来。
“陛下,臣认为张尚书所言有理,只是如今沈侯爷正在清剿匪民,京畿大营里的兵力也被他带走了五万,留守兵力只有五万,不宜再做抽调,西边蛮族如今虽然平静,但若抽调太多兵力,也恐其闻信会有异动,但沈侯爷离京已有些时日,想必剿匪已完成得差不多了。
臣认为可去信催促武安侯尽快完成剿匪,其后直接领兵去漠北协助景阳王抗敌,西边军力虽不宜做大变动,但却也可从中抽调五到七万精锐前往漠北支援,再从各州府中抽调兵力,一部分到西边填补空缺,一部分增援漠北,另,漠北虽地广人稀,但住在其间的百姓却也不少,臣以为,可以临时抽调漠北青壮入伍,召集他们共同守卫漠北。
此外,今年士兵的粮饷还未发放,臣认为,应当紧急筹备粮草和军需物资,运往边关支援景阳王,同时,为鼓舞士气,陛下可给予将士适当激励,无论漠北百姓还是士兵,只要杀敌一人便奖白银五两,战绩卓越者,士兵可加官进爵,百姓可赏银赏地,福泽全家。
臣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且如此,漠北也能拥有与北戎相当的兵力。”
萧宇没有说话,只是赞赏地看了眼丞相,还点了头,这便是满意的意思了,户部尚书连忙站了出来。
“陛下,丞相所言虽有理,但臣以为此事实际操作起来却十分困难,还望陛下三思啊!”
见陛下示意他说下去,钱胤便连忙道:“陛下,丞相所言虽然确实可以缓解边关危机,但无论是赏银还是粮草军需都需要银两筹备。
而自陛下登基以来,先是边疆动乱征战损耗了不少银两,这些年虽然平静下来,可五年前西北大旱,三年前江县瘟疫,两年前东南连连暴雨,水患成灾,其后陛下下令兴修水利,加固堤坝,这些都消耗了不少银两,国库几乎年年空虚,入难敷出。
如今虽正值年初,国库尚有存银,但前不久武安侯出京剿匪,其军需粮草都需要银两,国库所剩银子不多,只能勉强筹备出二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和军需,丞相所提的法子虽然极妙,但国库却拿不出来那么多兵士所需的银两啊!封赏之银便更是拿不出了!而且,国库也不能没有钱银以备不时之需啊!”
一席话,嚷得那是一个痛心疾首,却也句句戳心。
说到底还是没钱,萧宇左手扶额,右手在龙椅上轻敲,心中颇感无奈,他之前没有立即同意丞相所言便是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