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登基以来老天就像和他作对一样,大小灾害不断,洪水旱灾是炎国几乎年年都会有的,只分情况严不严重而已,他父皇在位期间虽有旱涝,但都不严重,各郡县自己便能解决。
可到了他这里,便是大旱和洪水泛滥,惹得民间谣言四起,说他帝位来得不顺,还有官员让他下罪己诏,虽然这些灾害最后都平安度过,但却也消耗了国库,似乎自他登基以来,国库便从来没满过,总是刚进的银子转眼便又被花出去了。
去年好不容易将国库填上了,也没出什么需要花钱的大事,本以为可以轻松些,可如今却又得接着花,且这才一月份,每年例行的旱涝还没到呢,也不知今年的年景会如何,自然是不能放任国库没钱的,可是边关将士的用度却又绝不能缺。
“钱爱卿所言是实情,但如今漠北战事吃紧,将士们的用度绝不能缺,不知诸位爱卿可有什么法子?”
“臣以为可以适当拔高赋税,向百姓提前增收今年应缴纳的赋税。”一个人站出来道。
萧宇闻言便皱了眉,“百姓刚过完冬,今春还等着用种粮播种,征税方式根本不可取,且百姓疾苦,不宜给他们增加负担,增加赋税之事以后也不必再提。”
“那就向商铺加重赋税,”户部侍郎站了出来,“商贾重利,奸商肆意哄抬物价,总是于国难和百姓受灾时发国难财,许多大商家财万贯,生活奢靡,臣以为,可以加重商贾的赋税,农才是国之本,商只是末流,如此也有利于减少弃农从商之人,稳固国本。”
“臣附议,”兵部侍郎也站了出来,激昂道:“近些年来,频频有商贾与西域和北戎各部落往来,为他们运输了不少货物,也正因此才会壮大了某些部族的实力,给了他们统一各部进犯漠北的条件,臣以为,此次漠北边关危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这些商贾造成的,陛下不仅该加强商人的赋税,还应严惩那些与戎狄往来的商人,叫其它商贾以儆效尤,不敢再犯。”
“噢?不想着如何解决漠北危机,倒是先追究起了责任,李侍郎这可当真是眼明心明,这北戎各部统一的原因朕都还困惑着,你倒是先什么都弄清楚了?”
萧宇说这话时语气温和,嘴角也挂着笑,但却谁都能看出他的笑有多冷,这明显便是生气了,且还气得不轻。
虽不明就里,兵部侍郎却是十分识时务地跪地,连忙认错:“陛下恕罪,是臣妄言了!”
“够了!那些多余的废话都可以省省了,朕现在要的是切实的对策,什么提早向百姓征收赋税,也亏你们想的出来!还有向商铺收税,大商是有钱,但是所有开商铺的便都有钱吗?确实也有奸商发国难财,但很多商贾却也在灾害之时施粥赠药,捐粮捐钱,且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平白无故的就让人出钱,换做是你们,你们乐意吗?”
皇帝发了脾气,大殿一下变得落针可闻,原本还有的窃窃私语也全停了。
御使大夫理了下袖子,端肃着脸要站出来,却被身后老友拉住了袖子,看着老友冲他摇头,便犹豫了下,而此时,皇帝又问起了丞相。
杜笙再度站了出来,丝毫不受皇帝散发的冷气影响,仍是温润儒雅,不慌不忙道:“臣觉得陛下可以向各大钱庄借些银两,写下欠条,待到征收赋税之时再如数归还,如此帮助国计民生之事,想必那些钱庄的老板也定是不会拒绝的。”
“另外,陛下或可求助于国师,”杜笙抬头看了眼萧宇,见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便继续道:“众所周知,玄机门虽隐于深山,不问凡俗,但若逢炎国遭难百姓受苦的大事,玄机门却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如今北戎六十万大军压境,臣以为玄机门定然会出山相助,玄机门能人辈出,或许到时候会有什么奇策以少胜多,出奇退敌也说不定。”
萧宇没说什么,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兵部和户部两位尚书还有丞相留下,其余的便先散了吧!”
退朝后,朝臣散去,官员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我觉得我刚才说的话没错啊,北戎苦寒,地方贫瘠,又是蛮荒之地,他们所用的东西大多都是向我们抢去的,若是没有那些商队给他们运送货物,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野心,集结了六十万大军要来进犯我边关!”
兵部侍郎神情不解,说着还带上了几分委屈,“眼下最重要的不就是缺钱嘛,那些商队靠着与北戎交易赚取了多大的利润,惩治了他们不就立马就有钱可以支援漠北边境了嘛!”
“你也不想想那商队背后的主子是谁,当今天下将边境生意做得最大,北戎西域一路向外,甚至和海外各国都往来颇丰,有如此实力的,连陛下都得敬着让着,是你说惩治便能惩治的?”
户部侍郎拍了下他的肩,“我最多也只敢委婉提及赋税,你倒好,上来就直接说要惩治了,玄机门统领江湖武林,万一陛下真听了你的提议,你就不怕哪天好好在府里待着却让那些江湖人士给找上门来一刀捅了?”
“你少来!”兵部侍郎李成简抬手给了身旁的户部侍郎江舟一拳,玩笑过后,又皱了眉,“那些商队背后当真是玄机门?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西域和海外,玄机门不是一向隐世不出的吗?把生意做这么大干什么?”
“这谁知道呢?”江舟摸着自己的下巴,早上胡须似乎没剪干净,回去得再加一道工,一边心不在焉道:“玄机门现在如何我不知道,但在过去把边境和海外生意做得最大的就是它,虽说近年来收敛了不少,没了什么消息,但如此庞大的生意网,岂是说退便退的?打断骨头连着筋,里面肯定还有牵扯,不过这也不关咱们的事,做好该做的,不出错就行了,别的事自有该操心的人操心,咱们啊,还是回家补觉去吧!之后还指不定会怎么忙呢!”
说着,便打了个哈欠,挥挥手上了马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