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灿和元煜一出现,园中的风向标顿时又想换了一般,不少人不由自主的退出元炯三步之远,生怕那位元大公子以为他们跟元炯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也有部分人仍旧站在元炯的身边,大喇喇的看着来人,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心中抉择。
元煜和元炯二人随着年龄的增大,之间的斗争和矛盾越发显得白热化起来。烈王又异于常人的不立长为世子,而是宣布说谁有能力此位居之,显然是很乐意看到两个儿子之间的斗争。
再加上他还有想要把褚洄弄回西秦来的想法,说明他不满足自己两个儿子自相残杀,还希望能再加一个儿子进来,真正的遵从“能者居之”的理念。若是换做在朝堂之上,这样的理念没有错,但是换做在自己家中,在自己的亲生骨头之间,怎么看都觉得他这样的想法变态的可怕。
“怎么不说话了?”元灿见叶挽淡笑盈盈的看着她,不由觉得不满。“哦,你是知道不可反驳,所以不想本郡主是吗?是了,一个可怜的阶下囚,也配这么正大光明的走在西秦的大街上么,你还是赶紧回你的院子里去呆着,把门闭紧了不要出来吧。”
她的话引起了众人一阵惊疑,纷纷扭头看向叶挽。先前还觉得这姑娘容姿非凡人,清淡中又带着不可令人忽视的艳丽。但这样的美丽,居然是个犯人么?她犯了什么罪得罪了元家?
不过这想法始终只能是想法,没有一个人敢在元二公子的面前问出口。他明明笑眼更盛,却让人无端的感到一阵渗入肺腑的胆寒。
叶挽笑道:“阶下囚也有人权啊,阶下囚就不能出来晒晒太阳探口气了么?火荣郡主真是苛刻呀。”
“少废话,你今日前来有何目的,说!”元灿绷着脸道。
“……”叶挽很想给他们科普一下戏精的意思,说的大概就是元灿这样的人吧。她笑的十分淡定,看了眼元炯道:“这你就要问你二哥了,是元二公子硬要带我出来晒太阳的呢。许是怕我憋在客院里发霉吧。”她毫不顾忌的把话头推向元炯。
元炯很自然的承认了“对对对就是我拿到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出来的”这种说法,看向元灿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冷意:“三妹,怎的这么大了还说话恁无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拎不清楚么?”
元炯发了话元灿自然不敢造次,她脖子微凉,撒娇的看向元煜道:“大哥……”
元煜果然适时开口:“二弟,你这话就不对了。灿儿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妹,是我们自己人,你怎么能为了外人对她这样的态度?”
“做得不对就要改,犯错了就该接受批评。父王不是从小就如此教导你我?难道三妹在这样的场合不顾形象的肆意撒泼,不是做错了么?如此不顾忌王府形象,只怕回去之后也少不得受到些唠叨,我是为她好。”元炯耸肩道。元灿自从大燕回来之后性格越来越泼辣,虽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不过府中不少下人都受了她的折磨。像是要把什么情绪故意发泄到别人身上似的。
自从几天前叶挽搬进了府上来,她这种态度情绪更甚,整天都想着怎么发脾气泻火。又不敢去客院找叶挽的麻烦,也不敢给他甩脸子看。今天难得出了烈王府,自然是能怎么泼就怎么泼了。
元煜被他噎了一下,神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叶挽道:“那你把她带来又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打听到了你们的事情,虽不知道她有什么用,但也知道她是王府的犯人。你这般毫无顾忌的将她带到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父王责怪?”
“是啊,万一她跑了怎么办……”元灿找准时机嘟囔道。
元炯“刷”的一下展开了手中玉骨折扇,吓了元灿一跳。他轻飘飘的摇了摇道:“是‘客人’,不是‘犯人’,这点你们最好去找父王求证一下?至于我为什么要把阿挽带出来……方才她也说了,再憋在客院里万一长蘑菇怎么办?适当的带出来透透气有助于成长。父王将她全权交付于我,我自然是有决定这种事的权利的。”
元家兄妹三人争锋相对的你一眼我一语,听得周围众人云里雾里,到现在也没有听出这位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来。
司马晴怯生生的问道:“请问郡主,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呀?”
元灿睨了她一眼,虽她没有把这个三品小官的女儿放在眼里,不过既然能给叶挽添堵她自是乐的回答。她脱口而出道:“你是云州来的难道你不知道么?她在你们大燕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任世间谁也想不到,堂堂镇西军斥候营都尉叶挽,竟然会是个女子吧?更何况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曾后的女儿,先帝的遗孤……哎呀,说起来也是个公主呢,如今却沦为了我西秦的阶下之囚,真是可怜,可怜。”
她辅一开口,众座惊然。在座的各位没有哪个没听说过大燕都尉叶挽的事情。她虽是萧皇室的公主,但从小流落民间,在云州长大,更是胆大妄为的混入了军营,从一个小小新兵做起,剿山匪,斩流寇,在与北境的大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最后在大燕康王萧羽的逼宫发判之中,爆出她竟然是当朝瑞嘉帝的亲生妹妹,是个女子,消息传遍了整个大燕,连他们西秦皇都有有所耳闻。
曾后在月前曾发皇榜悬赏萧晚公主的下落,黄金千万,没有想到她竟是到了西秦来,成了烈王府的……呃,客人。是烈王殿下亲自动的手么?烈王殿下捉敌国公主是要干什么,难道西秦要重新奋起征战天下了吗?
更听说大燕那位战神嘲风将军像是疯了一样的为了那位萧晚公主端掉了大燕境内不少西秦的窝点,让西秦损失惨重,烈王这是有意再次挑起边境的战争呀?
知道内幕的司马宥脸色却精彩非常。他不知道烈王捉叶挽是为了什么,但是元二带着叶挽从云州边境路过的时候是他亲自动的手帮助元炯隐匿身形……眼下元炯这么大大方方的带着叶挽出现在他的府上是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告诉那位褚将军是他懂得手么!
那个褚将军的传闻他也素来有所耳闻,是个如魔如鬼般可怕的人物。虽素有战神之名,是大燕百姓心中的天,但手段凌厉又残酷,对待敌人更是毫不留情。传言他对萧晚公主情根深种,要是被他知道是自己帮的元炯,被他抓住了还不把他大卸八块?
司马晴心里复杂更甚,她瞪大了眼看向那个白衣蹁跹的人影,是叶挽?怎么会是叶挽?叶挽她也是从小就见过的,是个干瘦如柴的小豆丁,整天脸上脏兮兮的又不怎么爱说话,欺负他也只会一个人默默地哭。叶云霏他们说他是叶骥伯父的私生子,是以她每次去叶家玩都会跟着一起欺负叶挽。
原先她还在担心,叶挽这样的身份,要是记仇一些回来找她报仇怎么办?看看叶家如今支离破碎四分五裂的模样,虽不是叶挽动的手,但她隐隐总觉得跟叶挽有脱不开的关系。听说叶挽失踪的时候她还很是开心的一阵。这样风头无二的女子被人绑走,指不定会遭到什么非人的待遇呢。可以说是刚飞上枝头,又在瞬间跌落尘埃了。
就是这样一个干瘪瘪的豆丁,却是个女子,如今还长成了这副容貌冷艳舒然的模样,令她也不得不啧啧称奇。
刚刚还以为她是元二哥哥的意中人,现在却告诉她,叶挽跟元炯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她却是那位大燕战神的意中人!简直更加令人可气又可叹!为什么叶挽就能这般好运入了那位冷面战神的眼?要知道他可是全陇西闺中千金的梦中情人,只要是到了年纪的姑娘,没有一个不幻想着他日有一场英雄救美的意外,做一位全国瞩目的将军夫人呀。
园中众人各怀心思,大多都是被这一消息震慑到的人。有心思深沉些的准备待会儿宴会结束了去找元煜或是元炯探探口风,打探一下烈王殿下接下来的行动,看找机会能不能发一笔横财或是谋个什么机会。
周围窃窃私语声不绝,大多都是在讨论叶挽和那位褚将军的风流韵事。有消息灵通些的还绘声绘色的给大家讲了去年褚将军当着朝臣的面承认自己是断袖,对叶……对这位萧晚公主的用情至深,可谓是人人艳羡了。
叶挽扬眉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们讨论各种好笑的版本。甚至还有说她是皇室的探子,有意潜入镇西军分裂褚将军和豫王的。
有人偷偷摸摸的看了元炯一眼,谁都知道这位元二公子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在与大燕一役中被大燕那位褚将军废了一身的武功,变成如今这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难道他特地绑萧晚公主来西秦,是为了羞辱那位褚将军么?非常有可能了!
叶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八卦,缺少的只是善于发现八卦的眼睛啊。
元炯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轻声道:“都闭嘴。”虽他声音极低,又不会武功,可不知怎么的就伴随着凉意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叶挽好奇的睨了他一眼,为什么感觉元炯好像有点生气?是因为他们讨论的时候又讨论到元炯被褚洄废了功夫的事情么?
众人悻悻闭嘴,就算不是元炯一方的人也没有那个胆子敢挑衅烈王二子的权威。
元煜哼道:“二弟这是怎么了?被戳到痛脚恼羞成怒了?也是了,谁不知道你跟褚洄仇深似海,连大哥我都要以为绑叶挽来这儿是你的主意,就为了……公报私仇了。”
“就算是我的主意又如何?大哥可以的话也可以去给父王出出主意,看看他会不会理会你?”元炯嗤道。
元煜顿时铁青了脸色。他不是没有想过走元炯的路子,成为父王的军师,替他出谋划策。但是他真的不擅长这些,以前有过两次献计都被父王无情的打了回来,在书房之外被元炯很是讥嘲了一番,现在想想还是有些丢脸。
见两人又要拉开唇枪舌剑,司马宥不禁觉得有些头疼。这两尊神为什么要一起来他的府上?早知道就不办这个劳什子乔迁宴了。他打圆场道:“两位公子不要吵了,眼下已至正午,不如我们大家移步花厅,共同用餐畅饮如何?贱内准备了地道的大燕吃食,还望大家能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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