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很快进入尾声,白轻雪紧盯着赛道,果然白希洛落后了卓师灿一大截。
在距离终点还有一百米的时候,白轻雪不紧不慢地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弹指一挥。
石子精准地命中卓师灿座下白马的前腿,马失前蹄,卓师灿跟着漂亮地滚落下去。
观众席瞬时炸开了锅。
白轻雪看着白希洛那匹马一瘸一拐地跑过了线,裁判的口哨声亮起,世界的喧嚣乍然与他们无关。
可是过线以后,白希洛的黑马却仍然一往无前,任凭白希洛使尽浑身解数,它都不肯停下来。
赛马场的马身经百战,大抵是出于惯性和己身的骄傲才坚持到最后,吃痛的它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吧。
白轻雪自然感受到了白希洛的糗境,可她也没法故技重施,毕竟从马上摔下来是有一定致死率的。
这回真的只能看白希洛自己的造化了。
白希洛没法让它停下来,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拼命控制着方向,至少不让它冲到观众席。
在其跑过第三圈,感到它的步伐越来越飘的时候,白希洛跳了。
在他跳下不久,黑马果然失蹄地狠狠摔飞出去。
……原来死是不会痛的吗。
温柔的触感唤醒了他。
当他再次睁开眼,白轻雪的脸近在咫尺。
他在她怀里。
她竟然……算准了时机,接到了他。
“玩够了没有?”白轻雪没好气地说。
“姐,我爱你。”
他并不伤心,也不知道自己的小珍珠到底为何而流。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可他就是情不自禁。
“……好逊啊你。”
白轻雪娇嗔一声,就这么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一路将他送回了休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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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赛马场因为管马不周,导致两名重量级选手双双落马的事情,震动了整座城市。
赛马场由此停业整顿,好几天的日报一直在跟踪报道这件事的细枝末节,追剧的模式养肥了一波报纸社。
卓师灿醒来后也说话算话,将下注白希洛赢来的钱寄放到白轻雪的基金会,当天看过他们比赛的人都可以申请全额退票。
但因为两位选手都是受害人,且碍于卓师灿粉丝团的威势,前来退票的人并不多,这笔钱等于白白进了白轻雪的口袋。
这天,白轻雪和白希洛来看卓师灿,尽管卓星爵的态度很微妙,还是在白轻雪一番好话下,勉强放行了。
在见到卓师灿的一刻,白希洛算是明白卓星爵为何“矫情”了。
……这大夫以前是卖粽子的吧,有这么严重吗?
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正好卡到眼睛,露出袖珍的鼻子嘴巴。
看样子若不是担心捂死卓师灿,是恨不得全给他裹上。
更让他意外的是,白轻雪亲自来探,卓师灿看起来却并不是很高兴。
“……轻雪,我都没脸见你了。”
白轻雪放下鲜花和果篮,坐到他床边,拎起一盒牛奶,给他插上管子,递到他嘴边。
“我今早让人刚挤的,趁新鲜喝。”
卓师灿瞅了一眼她身后的白希洛,就着她的手吸完了一整盒。
“…谢谢,轻雪,你真好。”他一扫愁色,乐弯了眼。
白希洛没好气地在心里怒嘁一声,他姐特地为他学做猪脚汤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喝奶呢,这就嘚瑟上了?
“谁能娶到你,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知他想到什么,神色又黯了下去。
这话白轻雪就不爱听了,她一脸不虞。
“够了啊,夸我就夸我,用词能不能灵醒些?我的价值倒也不必以烂桃花的数量来衡量。
“那有些男的还但凡是个女的都可以呢,如果按照你这‘只要男人想娶的都是好女人’的论调,岂不是但凡是个女的都是好人?”
卓师灿是一脸不明觉厉:“嗯,我说不过你。”
白轻雪还想输出一下被冒犯的戾气,但想到这并不是她那个将“屁股大好生养”当作褒奖的世界,只能权且作罢。
她就很不理解,为什么男人欣赏一个女人,不能单纯地去欣赏她当下的状态,非要将她套入自己妄想的一个莫须有的角色,去幻想她能为自己做什么?
“长得乖不够,背地里要会来事儿我才喜欢”“这种适合做老婆”……妈的,谁问你的xp了?有人关心吗?跟你很熟吗?
白轻雪沉浸在吉光片羽的阴影中,白希洛担心地打量着她的侧颜。
“姐,你不舒服?”
“没。”
“那……你可以出去一下吗?”
“你们两个还有秘密了?”这就叫不打不相识?
白轻雪没想过自己会被赶,狐疑地看着他俩。
结果卓师灿也冲她憨憨笑,点了点头。
白轻雪嘁一声出去了。
确定白轻雪的脸没有贴在门上,白希洛才回过身来:
“我今天来找你,有两件事情。”
躺在床上的“木乃伊”憨憨地眨了眨眼,示意他有屁快放。
“……第一件事,是我们的赌约。”
“哦,你想清楚了?”卓师灿悠然地晃了晃吊着的石膏腿。
“我松口没用,要看我姐的意思。她要是喜欢你,我不拦着。不过看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卓师灿笑了笑:“是啊,还差得远呢……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我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唯一对我不屑一顾的女人,还是其他什么。”
闻言,白希洛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他还以为只有他有这种想法呢。
不过他很清楚,现在的姐姐并不是她真正的自己。
如果她哪天卸下武装,回到以前那副怯懦无趣的样子,他不保证自己还会对她有感觉。
关于白将慈的事情……如果他愿意跟他演一辈子的父慈子孝,虽然对母亲很抱歉,他似乎可以就这样苟且下去。
……但姐姐不行。
她显然压力很大,一刻也没有卸下过心防,他能够感觉得出来。
虽然他很欣赏现在的她,但如果这并不是她正常的状态,而是一种病态的、燃烧生命的……
那她就应该离开,去对她有利的环境好好治愈。
想到这里,白希洛无不喟叹。
“第一件事就这样了,我们来说第二件事。”
“怎么?”
“你们卓家不是一直很想侵吞我家么?我可以帮你。”
“……那个传闻,是真的啊。”卓师灿瞳孔震颤。
白家的黑历史,他也是听说过的,但白将慈处理得很干净,一直没有实锤。
眼下本人承认,对他来说,简直像亲眼见证活着的床边黑童话一般。
“没错。”
“有意思,我回头和我爸商量一下。”
卓师灿那双星眸滴溜溜地一旋,命运的齿轮又运转了一格。
“随你怎么操作,需要我的地方通知我一声就行。”白希洛说。
“那如果一个没整好,弄到抄家的地步呢?朝堂的事情很难控制的。”
“……你不可能看着我姐的厂子倒闭的吧。至于我,有口饭吃就行。”
“爽快,这件事我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