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当我是个傻子不成?”哈兀良刺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面前跪倒的两人怒声呵斥道。
地上跪着两名北元军中的千夫长,只顾战战兢兢的磕着头,也不敢回话。
哈兀良刺转过头去打量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克烈问道:“消息可传到达哈儿木军中了?”
“禀元帅,传到了。”
“那你们二人明知故犯,岂不是不将本帅的军令放在心中?本帅三令五申不得屠戮劫掠,在你们这儿就是耳边风?嗯?”
哈兀良刺正在教训着这两人,突然帐帘被掀开,大帐外走进一个五十来岁目露精光虎背熊腰的老人。
“元帅,不知我的手下到底犯了何事?竟然有劳您亲自过问?”那老者阴阳怪气的问道。
“达哈儿木,本帅所下达不准屠戮劫掠的命令可传到你的军中?”
达哈儿木阴森森的笑了笑,装出吃惊的样子说道:“原来真是元帅大人的军令?本将还以为是传令之人传错了口信,毕竟我大元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听到过这样奇怪的命令。”
哈兀良刺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眼前的老者是在北元功勋卓着的老将,就是因为这个臭脾气在朝堂上一直不受待见,所以一直没能升迁,被打发到西边镇守了好几年的边境。这次南下哈兀良刺觉得达哈儿木打仗勇猛且手底下还有在北元数一数二的强军黑鸦军,这才将其带了出来。可是没想到达哈儿木竟然倚老卖老,丝毫不给自己这个主帅面子,还公然抗命。
“这么说你就是听到了?”
“听到了又如何?”
两人在账内针锋相对起来,各自盯着对方的双眼,都丝毫不肯示弱。达哈儿木也暗暗心惊,眼前这个如同文弱书生一般的主帅竟然气势丝毫不弱于对方。
就这么过了一会,哈兀良刺突然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地面转换了语气说道:“那就好,本帅相信达哈儿木将军绝不是抗命不遵之人,一定是这两人故意违抗军令!达哈儿木将军,今日我就帮你严肃军法!克烈!”
“属下在!”
“将二人带出,营门口斩首!同时传首全军,让他们看看这就是违抗军令的下场!”
“你......”达哈儿木听后瞬间热血上涌,不由自主的向前有了一步,手也摸到了自己的腰刀上。
“将军!”克烈眼睛死死的盯着达哈儿木放在刀柄上的手,也向前一步,腰间的腰刀几乎拔出了一半。整个大帐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达哈儿木微微侧头也看向了克烈,似乎在判断他和自己的刀谁会更快。
哈良兀刺仿佛没有察觉到这紧张的气氛,低头看了看那哭天喊地求饶的两位千夫长,出声催促道:“克烈,我的命令听见了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达哈儿木将军是我朝老将了,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举动,不是吗?”说道最后的时候,哈良兀刺抬起了头望向了达哈儿木。
达哈儿木被这充满威严的一看,竟然心中升起了一股害怕,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摸在刀柄上的手,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哈良兀刺和克烈,冷哼一声后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帐。
克烈见状也收回了自己的腰刀,叫来两名手下将那两位千夫长拖了出去,而自己则是满脸担忧的望着哈良兀刺开口说道:“元帅,这达哈儿木也太目中无人了......”
“无妨!”哈良兀刺摆摆手,“老将军的粗鲁没有恶意,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手下。老一辈的人接受新的理念总是会比较慢一点。”
“可是属下曾在军中听到.......这打仗之后不再劫掠,很多士兵都抱怨没什么油水可捞......属下也是担心影响军心。”
“任重而道远啊,慢慢来吧。”哈良兀刺叹了一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询问道:“拒北城中都干净了吗?”
克烈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他每天要记录的事情很多,有些时候不能一下脱口而出,而是需要思考一番,片刻后他回答道:“都清除干净了,整个拒北城除了一小股溃兵跑掉,其余的敌军都被我军全歼!”
“一个投降的都没有?”哈兀良刺惊讶的问道。
克烈摇摇头说道:“元帅,手底下的将士都杀红了眼,也不管有没有敌军投降,手中是否有武器,只要看见穿着敌军衣服的就杀......”
哈兀良刺皱着眉,脸色凝重,这种情况也是他控制不了的,并且还不能算作杀降,只是随着这样情况延续下去,武朝军队的反抗会越来越激烈,毕竟投降也没有活路的情况下还不如做困兽犹斗,这样自己这边的伤亡也会增加。
“克烈,传我命令,以后攻下城池后若是围困住武朝军队,先派出一人喊话投降不杀,若是敌方拒绝再杀不迟!”
“是,属下记着了。”
哈兀良刺不再说话,转过身去看着自己面前挂着的地图,口中喃喃自语道:“真定......济南......徐州......”
“又来了信件?”谢彬懒洋洋的询问道一名手下,近些日子他心情不错,自从招安之后他很快整顿了军队,目前朝廷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应该去哪里,他也就只是撤出济南府慢慢往南走着,想着先去找到陈彦川汇合。
其实他心里大概也知道,自从拒北城陷落的消息传来,自己和陈彦川这两支刚刚被招安的乱军十有八九会被朝廷传令去抵抗北元大军。不过谢彬的心里是十分不愿意去的,若是拒北城还在他当然不会害怕,可是如今没了高大的城池,只能在平原地带和傲视群雄的北元骑兵交战他实在是没那个底气。这次起兵作乱说实话他倒没有损失,打真定府轻松得很,后来留下围攻济南之时前面都在磨洋工,后来就算进入济南城内,被裴度和济南守军围攻的时候消耗的也大部分都是攻打真定时投降的降军以及裹挟的流民,自己的军队只损失了几百人,何况一番劫掠下来自己可谓赚的是盆满钵满,所以他对目前的情况还是十分满意的。
“将军,一封兵部的文书一封陈将军的信件。”那手下脸上对着谄媚的笑容说道。
“嗯,拿来老子看看。”谢彬接过了那两封信,拆开后便看了起来。
“干你娘.......朝廷的官员都他妈......”谢彬先打开了兵部的文书,一边看一边骂道,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果然兵部要求谢彬和陈彦川迅速带部队北上抵挡北元大军。之前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他心中始终心存侥幸,觉得朝廷再怎么会对自己和陈彦川这两支刚刚招安的乱兵有所忌惮,没想到还是等来了这一纸命令。
看来朝廷真是无人可用,捉襟见肘了。谢彬这样想着又拆开了陈彦川的信,这次看下去他没有再自言自语,反而脸色阴晴不定,看完之后他将信撕碎放进了嘴里咀嚼了起来,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石化了一般。
过了好久,谢彬突然站起身大喊道:“来人,传我将令,全军整备,准备出发!”
“将军,咱们这是往哪儿走?”
“南边!干他娘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