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近正午时分,江面逐渐收窄,两岸渐渐已是崇山峻岭,再无太多新意,小伙伴们方才稍感困倦,一个接一个的爬到船舱里准备小憩一会。
正午的阳光透过舱窗,洒在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暖洋洋的,更添睡意。
尖顶帽大叔却高声唱起了歌,一曲接一曲:
“洪河洋洋兮发昆仑,
九流分逝兮朝沧渊,
惊波沛厉兮沫奔扬。
……”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
“万里不足步,轻举凌太虚。
飞腾逾景云,高风吹我躯。
回驾观紫微,与帝合灵符。
阊阖正嵯峨,双阙万丈余。
玉树扶道生,白虎夹门枢。
驱风游四海,东过王母庐。
俯观五岳间,人生如寄居。
潜光养羽翼,进趣且徐徐。
不见昔轩辕,升龙出鼎湖。
徘徊九天下,与尔长相须。
……”
一阵风吹过,凉丝丝的,感觉很舒服。
除了尖顶帽大叔,其他人自然没有注意到,太阳正在渐渐收敛光芒,天边乌云翻滚,吞吐喷薄,奔涌而来。
不消片刻,头顶便已是乌云密布,越沉越低,像是要压满整个空间一样。
尖顶帽大叔情绪激昂起来,冲着船舱大声喊着:
“起来吧,小兵们,战斗就要开始了。”
宇文和小伙伴们正在犯困,本不想理睬乱发疯的大叔,可是拗不过大叔用撑杆咚咚咚的敲打船舱,只得不情不愿的从船舱里爬出来。
外面已是乌云密布,天昏水暗……
起风了,越来越大,在昏暗无光的江面上掀起汹涌的波涛,像是要将那艘孤零零的小船撕碎然后吞没。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毫不留情的,瞬间便将小伙伴们都变成了落汤鸡。
“开始了,就要开始了。”
尖顶帽大叔眼中闪着光芒,看上去有些疯狂,跟第一印象中那位孤独而沉默的大叔完全判若两人。
尖顶帽大叔一面高喊着:
“抓牢啦,小兵们,祝你们旅途愉快。”
一面紧紧握着船舵,在黝黑的天和黝黑的水之间,在倾盆大雨之中,乘风破浪。
船在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剧烈的摇晃和颠簸,水从四面八方泼到身上、脸上、头上,根本分不清哪里是雨,哪里是浪。
小伙伴们被水浇得睁不开眼睛,双手紧紧抓住身边的船舷或柱子或一切可以抓牢的东西,浑身颤抖着、战栗着,张着嘴巴喘着粗气,狼狈不堪。
最惨的要数小白点了,这个时候才发现,狼爪的构造不尽合理,使得它没办法抓住东西。
一开始小白点还凭借自身的灵敏和柔软,勉强跟随着小船的摇晃滚来滚去。
可是,长此以往却不是办法,有好几次若不是被大家胡乱拽住,险些飞了出去。
还好左晓明在被颠簸的七荤八素的间隙,施展了种子之术,长出藤蔓将小白点和所有人都绑牢加固,防止谁一不小心被甩出去。
与小伙伴们狼狈不堪的样子相比,尖顶帽大叔却斗志昂扬、欣喜若狂。
狂风暴雨都掩盖不住尖顶帽大叔的高声呐喊:
“来吧,姑娘,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来呀,更猛烈些吧!”
诶,大叔,不要喊人家姑娘好么,感觉怪怪的呢……
折腾了小半天,风暴似乎终于有些减弱了,小伙伴们早都已经筋疲力尽,有的趴在船板上装死,有的伏在船边干呕,只有清晨还好,摇摇晃晃的走到尖顶帽大叔身边。
“大叔歇息一下吧,让我替你一会。”
清晨伸出手扶住舵盘。
没有了风浪,尖顶帽大叔又恢复了沉默,但对于清晨尚能保持良好状态,还是有些刮目相看的。
“不用,这可不是你们小孩子家的玩具。”大叔答道。
清晨并不坚持,回去照顾宇文老师和小伙伴们也很重要。
“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倒是比我们都强呢。”左晓明刚恢复了一点体力,便开始打趣清晨。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享受这种风浪的洗礼,我这样说,会不会有点……”
“变态!”
清晨还没说完左晓明便接道。
“你才变态!这可能是因为清晨在海边长大的缘故,从小见惯了大风大浪,不像你,温室里的花朵,一点风浪都受不住!”
若紫毫不掩饰的帮清晨说话,左晓明不由得想起那只刺痛自己心灵的“螺”。
左晓明甩甩头,想把这些烦恼都抛开,结果湿漉漉的长头发都缠在了一起,越甩越乱,不禁萌生一种绝望的无力感。
左晓明重新趴在船板上,暂时不想面对自己的惨淡人生。
风减弱了些,雨势完全没有减弱,仍旧倾盆而下。
江水水位上涨的很快,只是天昏地暗,完全看不清楚。
但经验丰富的尖顶帽大叔,已经嗅出了山洪的味道,嘴角上,扬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喂,你们几个家伙,如果休息好了或者吐好了,就赶紧吃点东西吧,用不了太久,我那放荡不羁的美人儿就要来了,到时候可没有进食的时间喽。”
一听到大叔这欢快的语气,大家便知道准又没什么好事,却不得不忍着头晕恶心,勉强吃了一点东西。
雨势一直不减,大家早已经全身湿透,这样一直在水里泡着,感觉自己全身胀胀的、木木的,可能是有些浮肿了吧。
大家已经疲惫不堪,但泡在冰凉的水中实在难以入眠。
估计已近入夜时分,天色已变得完全黝黑,没有一丝光明,雨势不减反增,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生疼。
突然,一道青色的闪电裂破长空,紧跟着,厚重的云层中仿佛有巨大战车辗过一样,发出轰隆隆的雷鸣,雷暴就此拉开序幕。
闪电像一条条闪着青光的巨蛇,从昏暗中狰狞而出,咆哮一声,便将身形隐入黑暗,紧接着再从另一边钻出来,神出鬼没。
眼看着那团雷雨云离他们越来越近,当大家能够清晰看见闪电劈在两岸的山岩或树木上,顷刻便将巨石或大树劈得粉碎,此情此景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然而此时此刻,除了被这种无与伦比的强大自然力量震撼心灵外,只想默默祷告:
下一个被雷劈的千万不要是自己。
“那团电光雷不会跑到我们头上来吧?”
左晓明嘟囔着,立刻被大家连打带骂的制止了,真是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