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末,有人提起羽王战衣一事,白羽虽未将神海中芊寻手捧战衣泣不成声的情景相告,但万分诚恳的再一次表达了万死不辞的感激之情。
白羽说道:
“承蒙仁兄不弃,愿意与我们这些身无长物的一介布衣结交,还将如此珍贵的旷世之物慷慨相赠。
我身上没有什么可与那袭战衣相提并论之物,唯有一件故人遗物是我一直万分宝贝着的,我愿以此相赠,如蒙仁兄不弃,万望收下。”
白羽说着,摸出那枚镜心,双手捧着,敬献至锦宫仁面前。
只见那光洁的镜心如蓝天一般纯净,时而飘过一片云朵,时而飘落一片绿叶,锦宫仁看了顿觉身心无不随之变得空灵清净、一尘不染。
半晌,锦宫仁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既然是羽弟故人的遗物,那么为兄断不能收。
况且此物的确不能与为兄赠给羽弟之物相提并论,我赠羽弟的战衣虽为羽王圣物,但毕竟是世俗之物,而羽弟手中这件却绝非世俗之物。
羽弟能得此物,自然是天道昭昭、因缘使然。
所以,为兄绝不能收。”
白羽也是再无他物可以相赠,才狠下心来将镜心赠与锦宫仁。
起初,当白羽看到锦宫仁注视镜心时眼中放射的光芒,便知道镜心已经打动了锦宫仁,白羽心中确实有些不舍和疼痛。
但白羽绝非小气之人,为了锦宫仁这份慷慨情谊,白羽愿意忍痛割爱。
可是万万没想到,锦宫仁竟然断然拒绝,这不仅令白羽对锦宫仁的胸襟和气量更加刮目相看,而且令白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为兄能够借由羽弟的因缘,得见此物已是三生有幸,羽弟不必犹豫,快快收起来吧。”
在锦宫仁的坚持下,白羽只好将镜心重新收入怀中。
酒酣夜浓,更深露重,白羽等人也是时候告辞了。
锦宫仁亲自送至大门之外,并反复提出,今年天山学府冬假的时候,如果白羽等人没有其他事情,定要邀请他们再次相聚。
夜雨贺将宇文等人送回文博会客舍,已近午夜时分。
宇文不放心夜雨贺一个人回去,强烈挽留之下,夜雨贺只好留下过夜。
宇文和贺很久没有这样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交谈了,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一直聊到什么时候才睡去。
不过次日,大家都起得很早,因为必须要抓紧时间,启程赶路。
其实完全可以再多逗留几日,尽管文博会已经闭幕,但组委会仍安排了一些周边活动可以自愿参加。
但宇文等人早早启程并不是急着回天山,而是因为从清州到东海边静州鱼硕县风平村,也就是清晨的家乡,如果沿清江走水路的话,大约只要一天的行程。
由于去年冬假被学校的事情占用,清晨未能回家探母,既然已经来到清州,自然很想顺便回家看望母亲。
商量之下,宇文和小伙伴们毫不犹豫的决定陪同清晨回家探母。
如果路上顺利的话,在家里陪母亲住上一、两日再赶回天山,时间也是很充裕的。
所以,一大清早,夜雨贺便陪同宇文等人急匆匆赶往清州的水运港口。
可是,没想到船家们一听说他们是要沿江而下去往东海边,便都摆手摇头,不肯前往。
“我跟你们说啊,现在已经进入汛期,这条路还有好几段是鬼见愁,我们都是些没本事的老朽,走不得,走不得的。”
老船家们都是几十年如一日在大风大浪里摸爬滚打着讨生活的,老船家们说走不得的,必然是走不得的。
没什么商量余地,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一位热心肠的老船家,不忍心看宇文等人为难,悄悄对他们说:
“你们去向那边戴尖帽子的大叔商量商量,虽说他脾气古怪了些,但却是我们这里的顶尖高手。我听说啊,他是大汛期间,顶风冒雨从东海边开船溯流而上到这来的,那可是我们这些老头子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壮举呐。”
循着老船家手指的方向,大家看见远远的一处,孤零零的停泊着一艘小船,一位头戴尖顶帽的瘦高大叔正在默默收拾着船具。
过去问问看吧,宇文等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大叔,我们想顺流而下到东海边,能否麻烦您载我们一程?”宇文客气的询问。
尖顶帽大叔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也没有理睬他们。
“大叔,我想回家探望母亲,她就住在东海边的鱼硕县风平村,时间比较紧迫,所以还请大叔帮个忙。”
清晨诚心恳求道,或许这位大叔是最后的希望,尽管那么渺茫。
没想到大叔竟然停下来,回头看看清晨,又看看其他人,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上船吧。”
大家还以为是听错了,互相望望,都没敢轻举妄动。
“还不上船吗?”
大叔有些不悦,转身去解缆绳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小伙伴们歪歪扭扭的跳上船,宇文也没有太多时间好好与贺话别,只好一面稳住随船摇晃的身形,一面叮嘱着贺:
“回去吧,过四、五天我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再找你好好喝顿酒。”
夜雨贺回道:
“行啦,五天后我来这接你。”
尖顶帽大叔已经稳稳地把船撑开去。
宇文还不罢休,向夜雨贺喊道:
“那可说准了,你若是忘了来接我,我可不会轻饶你。”
夜雨贺喊道:“知道啦,知道啦,真啰嗦。”
宇文还想说什么,却差点被尖顶帽大叔挥舞的撑杆刮到头,赶紧猫腰躲闪。
看着贺已经渐渐远离的身影,感觉自己憋着一肚子话没说,却也只得作罢。
回来再说吧,只不过五天而已。
可是谁又能预知,这样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分别,竟然会变成永生不复相见呢……
小船顺流而下,平稳轻快,城市渐渐被抛在身后。
两岸风光变换,从板板整整的城市,到生机勃勃的小镇,再到野趣昂然的乡村,越来越富有诗意起来。
尖顶帽大叔始终不大说话,只是有一次告诫小伙伴们,最好趁着这样好的一段行程,抓紧时间去舱里睡觉补足精神,以应对后面的湍流险滩。
但是小伙伴们新鲜劲儿还没过,兴奋得紧,哪里能睡得着。
蓝天碧水之间微风拂面,宽阔的江面上一叶扁舟随波而行,怎一个畅快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