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得胜回朝是大事,很多人都等着与倪姷禀报各种事宜,等着与倪姷说话。
可今日蒋府家宴是倪姷开了口的,自是没有人回来打扰,就连谢老太师和谢姑姑就在对门帝师府,亦是不曾上门叨扰的。
四个孙子孙女哄得蒋老太爷喜笑颜开,再有倪姷和酒如霜在一旁拿着火珀醉给他斟酒,老爷子多年练武,身子自然康健,倪姷也由着他多喝了几杯。
月亮将将升起,老爷子就被管家和倪琛搀扶下去歇息了。
倪姷与酒如霜一同出了蒋府,穿过小巷,踏上了神德大街。
两人今日为了这家宴,倒是换上了寻常女子的裙装,规规矩矩很是稳重,只是那发髻却是一人用玉冠高高竖起,一人随意簪了根木簪,瞧着很不像话。
再加上倪姷身量纤长,酒如霜也就矮了一拳,两人走入神德大街自是引来无数目光。
两人倒是怡然自得,当真就闲逛起来了,酒如霜买下一个糖兔子挽着倪姷的手臂,瞧着这人来人往繁盛之相更胜从前的神德大街,若有所思地朝倪姷开口。
“阿姩,你说从前那些皇帝不敢轻易走出皇城是不是都怕死?
那么多人想要那个位置,刺杀自然是少不了的。
可你就不同了,谁能刺杀得了你?那你日后不是可以随意出来玩儿?”
倪姷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她这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就是想着日后约她一块儿玩呢。
“玩儿自然是能玩儿,我可没那种把自己锁死在皇城内的癖好。
我要出宫,自是无人能拦,你要进宫,亦是无人敢拦。”
酒如霜‘嘿嘿’笑了两声,一歪头就靠在了倪姷肩上,颇有些得寸进尺。
“宫外的宅子没我瞧得上眼的。”
倪姷根本不用看她,用指甲盖猜都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皇城内,你的宫殿早已给你修缮好了,殿内装饰摆件都是你喜欢的样式。”
酒如霜满意了,她在阿姩心里果然是最重要的!
“时辰还早,咱们买上些小食,再让御膳房摆上一桌,继续喝?”
倪姷笑着点头。
“好,喝。”
*
翌日。
倪姷先行醒来之时,便瞧见了身旁还睡得不省人事的酒如霜,再加上殿外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迦阑宫人了。
她只觉头更疼了。
倪姷清了清嗓子,只觉哑得厉害,根本喊不出话,定是昨夜说得太多的缘故。
她拿了个软枕朝着窗户砸去,殿外听见动静,凌醉蓝立时便快步走了进来。
“主公,您总算醒了。”
倪姷哑着嗓子问道:“殿外?”
凌醉蓝颔首,“是西平候夫人来了,她是直接飞进来的,宫内的诸位属下没见过她,她又直冲您的寝殿而来,无人拦得住。
属下的话也是不好使的,所以便在殿外对上了,西平候夫人已经在殿外坐了一个时辰了,就连午膳都和茶点都用了。”
倪姷摆摆手,“让她进来。”
封梵音那身鬼功夫,除了她,自然是无人能拦得住的。
凌醉蓝应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封梵音便被凌醉蓝带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是数十个侍女,手里端着各式物件鱼贯而入。
除了洗漱要用的东西,就连膳食都一同摆上了。
凌醉蓝带着人朝倪姷颔首,“主子,您要什么便叫一声,属下就在殿外。”
倪姷揉着额角点点头,指了指封梵音又指了指一旁的小榻,示意她自个儿找地儿坐。
封梵音上前瞧了瞧醉得睡死过去酒如霜,而后才在窗边小榻落座。
“你们喝酒没叫我?喝了多少?喝了什么好酒?”
倪姷实实在在有些后悔如此放肆的喝酒,这当真是喝得醉死过去了,若是来一个如封梵音这般地高手,她得和阿酒一块儿死。
她动一下都觉得头晕目眩,磨蹭了好半晌下了榻洗漱干净,喝下一口热茶才觉得嗓子终于有用了。
“叫你干什么?我们蒋府家宴,那是一家子相聚,我再与我姐妹好生喝喝酒,我还能叫你来横插一脚?”
封梵音嗤笑,硬生生白了她一眼,“忘恩负义!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喝顿酒怎么了?”
倪姷慢条斯理地喝下一口粥,语气颇为无赖,“救命之恩靠的还不是我气运好,若我气运差个一丝半点儿,你还能有幸赶上救我?
能救了我,你就烧高香吧你!
我外祖父今日还备了厚礼要去你家府上谢你救命之恩呢。
他备的礼可不轻,先回去收着吧。”
闻言封梵音立时便站起了身,很是佩服地瞧了倪姷一眼。
“我先去收了谢礼,再来找阿酒继续喝酒。”
说罢便直接从錡窗飞身离开了宫殿,当真是来去皆潇洒。
她倒是当真是喜欢倪姷这脾性,面皮当真厚得吓人,怪不得能打下如今这个‘家业’。
救命之恩又如何,手下这么多,即将接手偌大一个国。
谁也别想拿捏她。
还能归功于自己气运好,也是着实厉害得很。
高寒雁、凝云和楠云早已候在殿外,倪姷用完膳一走出寝殿便被三人堵上了。
倪姷认命地挽起袖子递出手腕,楠云把完脉瞧着一切如常便告退了。
毕竟剩下那两人可是还等着回禀事情呢,她也得忙着把太医院好生归置归置。
倪姷将朝左一抬步,就被凌醉蓝拦下了,“主公,您议事的宫殿在右边。”
倪姷:........
高寒雁朝一旁抱着满满三摞的折子的三位属下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而后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议事宫殿,倪姷刚一坐下,案桌之上紧接着放下的折子就直接挡住了她的脸。
凌醉蓝送上热茶,便隔着一层帘子在屋外站定。
凝云正欲上前开口回禀,便被高寒雁往后扯了一把,她无视凝云瞪着她的眼神,笑着上前一步朝倪姷颔首。
“回禀主公,案桌之上的折子便是这一年半以来经属下之手所下达的政令,琢磨不定之时也会上帝师府讨教,到底未曾辜负主公所托,属下幸不辱命。”
倪姷拨开一摞折子,很是嫌弃地瞧了她一眼。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就是想要甩开这摊子事儿。”
凝云乐得低低笑出了声。
高寒雁霎时便面露痛苦,语调甚至都带了哭腔。
“主子啊,属下年纪大了,实在受不得这个苦。属下这张脸瞧着都老了十岁了!”
倪姷笑骂道:“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