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时傹抱着倪姷落在泠雪居院儿里时,楠云等人霎时露出讶异之色,连忙围了上去。
她们在院中做焦急的戏码也是做了好一会儿了。
时傹一边抱着人进屋,一边吩咐道:“备上热水和伤药。”
三人齐齐应声,“是。”
一进屋倪姷就挣扎着从时傹身上下来,时傹也就顺势放开了她。
倪姷坐在窗边小榻上,还在又气又怕又怒,一开口声量都拔高了不少。
“都督是不是又在外头惹了什么风流债?怎的有人花这么大的价钱找了这么厉害的人来刺杀您?”
说罢又乍然想到时傹接了酒如霜一掌,两人好似一起吐了血,面上又带了丝丝关切。
“妾身看见您吐血了,是不是得找祁医士来瞧瞧?”
时傹垂眸瞥了眼自己胸前星星点点的血迹,脸色又沉了些。
“我很多年未曾见过这么厉害的人了,哪怕翻遍整个朝隍,我也必定要找到她的。
当真以为我这时府是她想来便来的不成?”
他很清楚以‘那女人’的武功,他手下的人根本追不上,是以他已经默认属下追不到人了。
倪姷垂下眸子,语气恹恹,“今日若不是妾身在那儿,那贼人也不能掳了妾身去威胁您了。
您若不是为了救下妾身,也不至于让她如此轻易就跑了。”
时傹懒懒地往软枕上靠去,语调带笑,“嗯,你清楚便好。”
听出他话中的调笑之意,倪姷只回头又瞪了他一眼。
在两人没话说时凝云和楠云进屋送上热水、伤药和茶。
时傹把小榻上的矮几往一边挪开,拿起伤药站在倪姷面前,倪姷被他昏暗的阴影笼罩,他倾身靠近倪姷,平稳而温热的呼吸落在倪姷脖颈一侧,激得她一僵。
他手指上药的动作很轻,轻得像是抚摸,倪姷头皮发紧正欲往后退开些时,屋门被人叩响了。
“都督。”
能在泠雪居越过白降霍平等人来叩响房门的人可不多。
时傹那个奶母子,钟媪。
时傹淡淡回了一句,“进来。”手上动作也没停。
钟媪进屋瞧见她家主君这亲自伺候人的场面,眉心绷紧,上前见礼。
“主君,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老奴过来瞧瞧主君可有受伤。”
这么多年她这奶孩子都没个可心人,后宅的女人更是多年不碰,她瞧在眼里,急得更是整夜整夜睡不着。
再加上都督手段狠厉,后宅的阴私之事不说时府,只说这濯园都是没有的。
可都督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可心之人,还是个身份如此低贱的,竟然还不能生!
都督竟然还允这女人出门跑商,哪有后宅女子不在家伺候夫君只想着自己手里产业的?!
更是引得都督夜夜留宿,现如今还得都督伺候她!
偏偏也不见同房,主君得不到纾解,也不知日日留宿是为了什么。
时傹上完药站起身,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我无碍。”
钟媪那嘴嗫喏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朝倪姷开口道:“姨娘既然伤得不重,想必院中的侍女也是能上药的,怎可让都督亲自动手?都督的手可是用来上阵杀敌的。”
听着这话,倪姷不由得看向时傹垂在身侧的手。
一如既往的好看。
听见钟媪咳了两声,倪姷又正经了些,起身朝钟媪微微颔首,“是,妾身日后定然不让都督为妾身做这些琐事,只不过....若是都督硬要动手,妾身也是没有法子的。”
时傹没说什么,只瞧着倪姷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笑了笑。
钟媪看在眼里,她虽然对时傹关心,可对他的手段更是一清二楚,她对他这个奶儿子小时候是关怀更多,现如今是畏惧大于关怀的。
她不再看向倪姷,转身朝时傹福身,“既然都督没事儿,那老奴便退下了。”
倪姷若有所思的瞧着人离开,只觉自己这小妾当得的确是潇洒。
时府内的大小事,当真跟她没什么关系,连在这濯园当半个家的钟媪她都没什么机会瞧见。
啧。
时傹对发生的这个小插曲只做不觉,转身看向倪姷,目光幽深,“沐浴?”
倪姷更当看不明白,转身避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
“这天气怪好的。”
现下天色已然全黑了,深秋的风还是有些寒凉,可今夜无云,落落晨星,洒满天际。
的确是个好天气。
时傹抬手抚上她的后脖颈使得她转过头,而后也没看她,捏着她的脖颈把她往浴房带去。
倪姷哪里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他在那塔楼之下瞧她见她伤口只是极浅时想必心底已然不当个人了。
虽然从前都是倪姷瞧见他时脑子里就喜欢浮现那事儿,可现如今两人不都是两身正气如躺尸般的同床共枕吗?
瞧着倪姷满脸意味深长地防备,时傹压着眼尾的坏笑之意,抬手拉开了她腰间的丝绦。
倪姷可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既然人愿意伺候,她自然没理由拦着。
浴房内水汽缭绕,酴醾香更是浓烈,倪姷是被时傹搀着进入浴桶的,肩颈都露在水面。
时傹拿了帕子转过身便瞧见了倪姷那直白的眼神。
他转至她的身后,避开她脖颈的伤处给她擦拭,“什么眼神?不乐意?”
倪姷还当真说不出不乐意的话,只淡淡道:“都督您继续。”
时傹拿着帕子的手不见停顿,好似对于自己屈尊降贵伺候人这事儿也没什么反思。
待倪姷再次回到小榻上时,头发已然全干,光着脚身上穿着寝衣,时傹还勉强做了个人给她拿了一床毯子然后又转身进了浴室。
说他规矩吧,他比谢子青更不规矩,说他不规矩吧,他在这事儿上那零星几次的经验,属实让倪姷心里打鼓。
忽而觉得不乐意,也不是不行。
时傹穿着寝衣懒懒地靠在浴房门口,语气带着询问,“需要我穿着官服吗?”
要说这个倪姷可就乐意了,眼底那闪着的色光可不是做戏。
“可以吗?”
时傹语气懒懒,“下回。”说罢似笑非笑地朝她走去,弯腰伸手,倪姷便被他面对面抱在了怀里。
臀上的掌心,温度灼人。
他护着她的后颈倾身把她放置在床榻之上,欺压上去时两人一左一右很是默契地避开双唇相触。
她脖颈微仰,他目光晦暗不明,眼帘微阖,呼吸灼热,鼻尖微凉。
这反差的温度带着倪姷呼吸加快。
他那灼人的掌心滑过她的腿,捏着往上带。
“腿,勾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