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端王在怀戎跟金明王会盟后,带着签下的盟约书,同李康年等四人回到涿州。
安思景见到盟约书,欢喜满腔,大摆筵席,文武百官满座一堂,把酒言欢,笙歌漫漫,舞姿飘飘,为端王殿下接风洗尘。
真是人逢喜气,无事不爽。
酒过三巡,安思景站起身,端起酒杯,开颜道:“将士们,同僚们,现在万事俱备,由谁迎来这东风呢?”
周秉正站起身来,快语道:“大帅,我识得文人雅士千百,就康年最是出类拔萃,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自该由他来迎来这东风了。”
刘知远接话道:“大将军,由康年来,我等读书人自是心悦诚服。”
安思景对着李康年笑道:“康年,大家都推举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李康年起身,回话道:“承蒙大家错爱,那我就当然不让了。”
安思景笑道:“好,康年,干了此杯。”
石进堂站起身来,大声道:“大帅,康年一向出口成章,要不让他现场作上一篇如何?”
安思景笑问道:“康年,你意下如何?”
刘知远接话道:“大将军,你女婿才华盖世,定是随口而来。”
安思景见着大家高兴,喜气道:“康年,那就现场来上一个,让大家开开眼见,看看什么是盖世才华。”
李康年见安思景激情千丈,众人眼神流光,不好扫了其兴致,回复道:“那小生就献丑了。”
仇先知端起酒杯,高兴道:“军师,喝了这杯暖酒,朗朗诵来。”
李康年提起酒杯,一口尽饮,甚是痛快。
安龙军喜悦道:“妹夫,好样的。”
李康年离开座椅,走动于饭桌之间,众人目光跟随,两耳渐渐听到:
“伪太子襄王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无德无才,年近三旬,犹鼻涕满腔,廉不知耻,朝臣见之,极为闹心。”
众人一声喝彩:“好,乌龟王八襄王,就该这般。”
李康年接着说道:“襄王以虺蜴为心,以豺狼成性。陷兄害弟,蒙蔽圣听。近狎邪僻,残害忠良。陛下之太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蛇鼠一窝,狼狈为奸。犹复藏祸心,窥窃神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鸣呼!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
众人一听,竖起大拇指,喝彩声不断。
李康年将安思景望了一眼,见他两眼泛着光彩,便大声朗读道:
“今安大将军,夏国重臣,功勋卓着。奉陛下之成业,荷朝廷之厚恩。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所望,顺宇内之壮心。爰举义旗,以清君侧。
北连大漠,南尽五湖;铁骑成群,玉轴相接,守正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
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拨乱守正,还天言正听。”
安思景听过,心情激越,端起酒杯,向众人敬了起来。
众人迎着喜气,杯起酒干,好不快哉。
安思景放下酒杯,才知道李康年还有下文,连忙说道:“康年,接着往下说。”
李康年拉开喉咙,大声说道:“诸位或蒙皇恩,或皇室姻亲,或社稷重臣。君恩犹未脱手,岂可忘忠!
移檄州郡,咸使闻知。”
众人见李康年停了下来,走向了座椅,连忙鼓起掌来,掌声激荡满厅,差点将李康年手中的酒水激起三千浪花。
刘知远等李康年喝下美酒,询问道:“李军师,此檄文唤作何名?”
李康年放下酒杯,回道:“代安将军讨乱臣贼子襄王檄。”
安思景连声叫好道:“刘大人,明日就以此为檄文,下发各地,全国通晓。”
刘知远回复道:“谨遵大将军令。”
安思景举起酒杯,大声道:“各位,金明王在盟约上答应,后天发兵南下,我们也就后日起兵,剑锋直指京城,活捉襄王那个乱臣贼子,拨乱守正,匡扶大夏国正统。”
众人起身,举起酒杯,大声回复道:“紧跟大将军脚步,活捉襄王,匡扶华夏正统。”
端王本也端起了酒杯,见众人的言语中,没有自己什么事,便快速地将酒杯放了下来,孤寂满腔。
李康年见之,端着酒杯走了过去,敬了端王一个,小声道:“殿下切莫性急,等待事情有了变化,再求抓住机遇。”
端王听过,心地平静了些,端起酒杯,跟李康年对饮了一个。
安思景见大家放下了酒杯,对着满堂文武道:“众位,现在就让我们的军师,我的女婿康年,给大家讲一下起兵的相关事宜。”
李康年听过,站到一个方便大家看得见自己的地方,大声道:“各位,你们大多数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这个作战计划本不该有我来说,但考虑到我只是大将军命令的传达者,我说过的话,就是大将军的本意,也就代为传话了。”
众将领齐声回道:“先生请讲,唯大将军命令是从。”
李康年说道:“大夏国兵多将广,各州县的兵马加起来,不下百万。要是我们以慢打慢,等各州府的兵马一个聚合到位,我们这十五万兵马自然受不住他们的合围。要想取胜,就只有一条出路,不惜一切代价,走直线,直取京城。到那时,只要将端王殿下扶上九五之位,各地守军各怀鬼胎,难以同心同德,自会为了眼前的利益,停止行军,回到原驻地,天下很快就能安于太平。”
石进堂接话道:“各地州府守军,那都是吃了软饭的家伙,军备松弛,慵懒不堪,有可能我们打了过去,他们还在那里品酒划拳呢。”
仇先知笑道:“定如石将军所说,他们除了屁股向后,就是望风而逃。”
周秉正笑道:“有可能连酒壶都要揣入怀中,舍不得放下。”
安思景笑问道:“这是为何?”
刘知远打趣道:“怕见到了我们,以后就没得酒喝了!”
李康年接话道:“那是。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定要一鼓作气拿下京城,他们只要没了主心骨,自然而然不敢跟我们为敌了。”
安思景举起酒杯,大声道:“勇士们,让我们跟随端王殿下的脚步,拿下京城,处死乱臣贼子襄王,营救出陛下,守护华夏正统。干!”
众人举杯,对着端王一个敬起,笑容满面,高官厚禄好像就在眼前。
歌姬、舞姬好像都累了,听到安思景的一声吆喝,都退了下去。
没了歌声,看不到舞蹈,文武百官也感觉肚子再也装不下了什么东西,向端王跟安思景话别,走出了大堂。
众人离开,一片寂静,安思景有些适应不过来,端起酒杯,连喝了三杯。
李康年走了过去,陪着安思景喝了一杯,言语道:“父帅,你今天的酒水喝的够多了,明日还有大事要做。”
安思景醉意朦胧地问道:“明日有什么大事?”
李康年回道:“明日点兵遣将,犒劳三军,歃血为盟,以壮军心。”
安思景听过,欢欢一笑,言语道:“康年,你说,我能打过我大哥刘云飞吗?不可胡言。”
李康年回复道:“父帅,刘云飞虽然厉害,但也年老力衰,离开军营近二十年,早已不是当年的正国大将军了。陛下之所以邀请他入京,是怕他自己一个倒下,襄王没了后手,稳不住局面,想借用一下刘云飞往日的虎威而已。”
安思景欢欢一笑,眯着眼睛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一个远离军营二十来年的将领,就是再厉害,也厉害不到那里去。他那些以快打慢,围点打援,诱敌深入,挑拨离间,围魏救赵,死守硬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半路偷袭...的谋略,我这二十年来,都用了一遍,难不倒我了。况且这次起兵南下,没那么多讲究,就是以多胜少,单刀直入,不需要那么多花花肠子。我的部下都是百战老兵,久经沙场,那些地方守军,军备松弛、慵懒不堪。只要我们来个速战速决,根本就是拿石头砸鸡蛋,轻而易举之事。”
李康年笑道:“父帅,本就应该这么想,两军对垒,赢在士气。我们一路南下,攻城拔寨,过关斩将,本就是以多胜少,以强胜弱,定能势如破竹。只要拿下了京城,他刘云飞就是廉颇再世,也将是无用武之地。”
安思景笑道:“廉颇,不行,一味地防守,总也有个山穷水尽之时。”
李康年见安思景真是醉了,便接下他手中的酒杯,搀扶着他,向大门走去。
周秉正跟刘知远见之,也话别端王,朝着侧门走去。
走过一段路程,刘知远见四周无人,说道:“周将军,后日一旦起兵,可就没什么退路了。”
周秉正回道:“起兵就起兵吧,这乱局已定,只盼着朝廷有了些准备才好。不是就以各地方现在的那些守军,不出半个月,京城绝对陷落。”
刘知远将四周看了一眼,说道:“要不你明天就自动站出来,来个毛遂自荐,做先锋营的主帅吧!已安大人对你的猜忌心,一定不会应允的,你就能保存实力,将来朝廷一旦有了转机,你也好有资本接受朝廷的招抚,帮朝廷快速地平定此次乱局。”
周秉正问道:“你是说他们拿不下京城?”
刘知远回道:“拿下了京城又能怎样。当今朝廷还没有腐败到骨子里,只要缓过神来,安思景必定失败。”
周秉正道:“那你怎么跟着安思景一个裤裆里说话,生怕不能表露真心似的。”
刘知远笑道:“那你说我该怎样,前面那些不听传唤的刺史跟将军们,哪一个有个好下场。我才不想为了一个无所作为的‘忠诚’,害了一家老小的性命。虚与委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周秉正笑道:“你这个老狐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就听你的,自告奋勇,争抢先锋营主帅的头衔。”
刘知远将周秉正的肩膀拍了拍,走了开去。
周秉正对着刘知远的背影一个摇头,迈开步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两人的背影越离越远,渐渐地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