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依旧，整座城市都被增添上一层白色的雪，看着一片祥和。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和平时一样吗？”罗伯特飞上窗沿，不解地看向维里恩。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维里恩也疑惑自己这种感觉的由来。
鹦鹉十分放松地依靠在窗边，“按我说你就是精神太紧绷了，三天两头就碰见一件要命的事，有些神经质很正常。”
“或许吧。”维里恩神色依旧迟疑，“我出去散散心。”
街道还是那个街道，可用上审视的态度去观察却还是会有种无法言喻的违和，至于问题出在哪里维里恩还找不到眉目。
路边的饭店里忽然走出一位拎着垃圾的男人：“哦，是维里恩啊，新年好。”
“新年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在外面度假几天吗？”维里恩客气地打起招呼。
眼前的男人算是他的常客，只不过是收购新鲜蔬菜的常客，这间饭店一直干到年末最后几天才关门的，也算是非常勤奋了。
“不了，休息久了人就懒了，你现在应该有空吧，今天人少我请你吃顿饭吧。”男人边说边将手中的垃圾丢进垃圾桶里。
“那我就不客气了。”
“呵呵，快进来吧。”
男人走进饭店之后，维里恩像是变脸般，脸上的笑意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走到被揭开盖子的垃圾桶旁。
幻觉吗……维里恩眉头紧皱，只有短短的一瞬，他看见垃圾袋变成了长满眼睛的脓包。
“天气冷，来点浓汤怎么样。”男人从厨房里探出头，询问起维里恩的建议。
“好。”维里恩选了个离门最近的座位，不管刚刚的一幕是否只是幻觉，他都得做好一定的准备。
才刚过新年，店内客人自然也只有他一个，安静得连离厨房最远的维里恩都能听见案板上的切菜声和煮汤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饭店迎来了真正的第一位客人，那位客人似乎很怕冷，身上裹着几件大衣不说，走到店里时甚至把门也给关上了。
似乎是在炖汤的原因，店里越来越暖和了。
“呼，来，尝尝我的手艺。”男人端着一大碗的浓汤放在了维里恩面前。
刚出锅的浓汤还在不断冒泡，这时的香气也是最为浓郁的，蘑菇、肉、各色蔬菜都浮在汤的最上面，作为主食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嗯。”
就在维里恩拿起勺子的时候，厨房里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啪嗒，啪嗒……”
那声音就像是某种粘腻东西在走动，事实也确实如此，一只“蜘蛛”从厨房里爬了出来，它用来移动的节肢是高度腐烂拼凑而成的人类肢体，其腹部更是异常肿大。
伴随着“蜘蛛”收缩又鼓起，一坨烂肉被喷到了地上，更加骇人的是那块烂肉还长着一张嘴。
“快，逃……”
“这，这哪里跑出来的怪物？！”男人被吓得惊慌失措，随手就抓起身边的餐刀在身前胡乱挥动。
维里恩目光挪移，那位客人也恐惧地躲在角落，根本不敢靠近这里半步，从表现上看他们似乎都没问题，“蜘蛛”才是那个怪异所在，可烂肉的话又让他有些犹豫。
男人一步步走到蜘蛛跟前，手中的餐刀被他高高举起，“见鬼去吧，怪物。”
就在餐刀即将扎进蜘蛛的脑袋那一刻，一只手拦了那把刀。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维里恩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维里恩，你到底在说什么，算了，有什么话等这只怪物死掉再说。”男人的脸上满是不解，他的手臂还在不断用力试图甩开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维里恩不愿再听他废话，一拳打碎那颗脆弱的脑袋，霎时间血肉横飞，男人无力瘫倒的身体被他一脚踹飞，尸体飞向的位置正是那位客人所在。
积蓄的能量在这一刻喷发，爆炸彻底吞没了二人。
“谢了。”维里恩向地上不再动弹的烂肉道了句谢，没有它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不同材质的物体热传递的效率各有差异，血肉和房屋的结构自然也是如此，这座饭店传热效率比起木石更加接近血肉，完全用血肉浇筑的建筑怎么可能存在于现实。
他，仍在梦中。
在罅隙能力的控制下，游走在墙壁中的热量还在加剧。
饭店里的桌椅、地板、墙壁像蜡烛一样融化着，褪去伪装的外皮里面只剩下臃肿丑恶的肉囊。
天花板变作巨大的肉壁，极具腐蚀性的胃液缓缓渗出肉壁，像雨般落下侵蚀着胃里的一切，反应过程中释放出的热逐渐扩散，这也是“饭店”会越来越暖的原因。
完全清醒后，维里恩才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腐蚀的千疮百孔，这种胃酸的腐蚀并不会产生疼痛，如果不能及时醒来，恐怕到死都不会有所感觉。
维里恩看向“蜘蛛”原来的位置，刚刚的幻觉让他所见都是相反的，幻觉里的怪物自然也不会只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面色枯槁的几个人类像麻绳一般被绞在一起，四肢脱臼后又被拉伸到了极点，只能无力地置于身体两侧，看着确实与蜘蛛有些相仿。
胃酸已经把他们腐蚀得没了人样，而他们看向维里恩的眼神充满着恐惧，幻觉仍旧控制着他们。
维里恩改变了能量游走的方向，高度压缩过后高达一千多度的高温在胃壁与外面的皮肉中涌动，将所有与之接触的事物烧成焦炭为止。
所剩无几的能量在最后才爆发，轻柔地震碎了已成焦炭的怪物，直到此刻维里恩才真正看清“饭店”外的真正景象。
“天空”以猩红为基底，灰黑与黄作为填充色，如水中油彩一样荡漾移动，一个个小黑点如同羽絮般从天空高处缓缓落下，半空似乎隔着一层滤网，只有少数的黑点能成功沉下来。
有些黑点进一步沉下来时，体型翻了几番，有些则在空中消失不见。
维里恩所在的不远处有一只神似蛤蟆的怪物拖着巨大的胃蠕行着，短小的四肢难以支撑它的移动。
这里可能是梦境之海的最下面……经历了刚刚的事情，维里恩多少能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能够承载人类之梦的巨大梦境自然能容纳下噩梦，深海底部就是这么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我，在，哪，我，在，哪……”
声音由远至近，一具浑身赤裸的人类躯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为何她的头颅被包裹在一团血雾中，每一次走动都会让她的头颅碎开一部分融入到血雾中，而血雾又会自发为其修补头部，没有尽头的循环由此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