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女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恐惧万分地用双手紧捂着脑袋，她的头颅就像是被源源不断注入空气的气球一样不断涨大，她所做的都是无用功，她根本阻止不了这个过程。
“噗！”
伴随着一声闷响，骨骼与血肉的碎片四散，按常理来说女人早该倒下了，然而她的身体却依然挺立。
维里恩一边注视着这具无头身体一边后退，这个地方已经超脱常理的范畴，在还没弄清楚这些东西的本质前，还是减少接触为好。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维里恩没预料到的情况发生了。
那具无头身体疯狂抽搐着，其肺部与脖颈位置的部分皮肉怪异的隆起，并且朝着头部的断截面挪动，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被火焰洗礼过的灰烬如同喷泉般从断截面上喷出，本该飞散的灰烬被某种力量束缚形成了一只手。
这只手刚一出现便反向弯曲试图进一步撑开了脖颈，这个举动进一步加快了女人身体的崩溃，后续涌出的灰烬纷纷溃散连聚拢的机会也没有。
不太对劲，那只手从表现上确实很像余烬，可是能力上天差地别。
维里恩思绪纷繁，他不太能理解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像是余烬的东西。
灰烬形成的那只手不甘心地撕扯本就残破的身躯，通过压榨这具躯体最后一丝价值，少许灰烬被成功聚拢起来，在空中变作一双双眼眸。
眼睛们的视线转动一圈后，直勾勾钉在了维里恩身上。
灰烬大手猛地砸地，强横的力道直接将它连带女人的躯体一起飞向了目标。
早有准备的维里恩后退一步，由金属丝构成的人形代替他留在了原位。
就在灰烬大手即将落下的那一刻，人形突然崩散，条条金属丝如绷紧的弹簧一触即发，迅速捆住了女人的躯体。
凭依的躯体受限，那只灰烬大手自然也无法靠近半步，只能疯狂甩动想要脱离束缚。
维里恩并不打算给它这样的机会，一把战锤在他手中熔铸，全力一投下那具身躯就如纸糊似的被当场砸碎。
有点用力过猛了……就连维里恩自己也有些惊讶，晋升之后他只知道自己的力量有所增加，但具体有多少可还没实际测试过。
经过这一下，饱受摧残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彻底开始崩溃，血肉如直面烈阳的雪般消融着，灰烬大手也走到了尽头，连同天上的眼睛一起消散。
原以为这个过程会持续一段时间，可维里恩只是一眨眼，下一刻地上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是我的幻觉还是某种虚影。
维里恩抬起头若有所思，天上的黑点仍旧源源不断地落下，它们是什么从哪里来，又该到哪里去还是个没有答案的疑问。
“对了，罗伯特应该没事吧。”维里恩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幻觉消失后没有参照物的他根本就没办法返回“住所”。
思索了片刻，维里恩深吸了口气，明明没有风他身上的衣服却摇曳了几下。
透明的自然灵有些不安地漂浮在半空，它感觉到这个地方在排斥着它，那亲和万物的能力也失去了作用。
“这里果然不是现实。”维里恩并不惊讶，他伸出手安抚自然灵的情绪：“帮我找一下那只鸟，你用不了能力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回来好吗？”
自然灵上下晃动表示肯定后，就飘向了天空。
维里恩目送着自然灵的离开，幻觉里他走的路并不长，罗伯特应该就在附近。
“快来，好吃的，烤，肉，来……”
奇怪的人声传来，像有什么人在呼唤，可这里哪有什么能称得上是人的东西。
维里恩顺着声音望去，那只巨大的蛤蟆不知从何时爬了过来，这臃肿的肉山看着简直令人作呕。
还没等维里恩弄清楚人声的来源，蛤蟆就突然盘起腿蹲伏在地上，巨大的嘴巴被张开了些许，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蛤蟆仿佛落定般不再有所动作。
蛤蟆拖在最底下的胃缓缓收缩贴在了地上，随后两个“人”从它嘴里走了出来，说是人其实也只有体型相像，其外表微粉，身上还有一层透亮的膜。
“好吃的烤肉，不要错过，来看一看。”这一次的人声比上一次要更加流畅，两个“人”的脸上也在渐渐凸显出五官。
它们似乎是蛤蟆用自己的胃拟态出来的，发声器官尚且不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像个人。
蛤蟆本身也在变化，有些鼓起变成棱角，有些则在收缩变得平滑，非要说像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是房屋了。
维里恩眼睛微微瞪大，他大概猜到自己刚进的“饭店”是什么东西了，自己差点被一只蛤蟆给生吞，这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蛤蟆就这样维持着拟态，其它怪异的生物都学聪明了，一见到这间房屋就立马跑得远远的，少数的倒霉蛋压根不是被拟态蒙骗进去的，而是在蛤蟆的虹吸下直接吸进去的。
再混乱的地方也会存在某种规则，维里恩猜测蛤蟆可能在这片地方担任着类似消费者的身份，虽然不知道这里能容纳多少怪异，但大概存在阈值，“蛤蟆”就是用来预防怪异过多的措施之一。
“兄弟，我好想你！”羽毛十分鲜艳的鹦鹉大叫着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了维里恩的头上，跟在它身后的自然灵也有样学样直接掉了下来。
“你也从幻觉里醒来了是吧？”维里恩视线上移，查看了一眼罗伯特的状态。
“你刚走没多久我就醒了，到处都是这些我寄生不了的怪物，要不是我会飞又够灵活你就看不到我了。”鹦鹉的神情涕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所有吗？”维里恩抓住了罗伯特话里的重点问道：“所有的怪物你都寄生不了是吗？”
“它们根本就不是生物，好不容易我才抓到一个适合的躯体，可我一钻进去那身体就直接溃散了。”说到此处，罗伯特不禁叹了口气。
不是生物，但又确实存在血肉，会不会是现实的某种投影，或是梦境扭曲后的产物呢。
维里恩凝视着蛤蟆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这里的乱象与梦境之海有关，剥离“水”上光晕的那一幕他记得很清楚，水滴在剥离的最终只剩下了浑浊的污物。
想到这里他将头仰起，无数黑点在看不透的黑色帷幕中缓缓沉下，他可能找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