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言的心里,也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该高兴她理性,不会哭闹,不会难过,以至于自己都不需要做过多解释。还是该难过她此时此刻的态度?
如此淡然,是不是,也说明了她心中并不甚在乎?
温如言抿唇,道,“没想到,你竟是自己猜出来了。”
“我起先也没猜出来,心里还觉得可笑,也是方才回来之后,仔细想了之后,觉得此事你该是也不知晓。所以……”她复又转过身来,道,“你不需特意与我解释一番的。”
关月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淡然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不知不难过两人的缘分可能会就此解释,只是,思及关家,她便做不到难过。
前世的愚蠢太过印象深刻,让她着实无法将感情之事,放在关家之前。
可她的态度,也着实是刺痛了温如言。
“即便是已经猜到,可你的心中,难道便没有一丝难过吗?”
“难过?”关月微愣,有些晃神。
她垂下眼睑,失神间的沉默,让温如言得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他急匆匆而来,还想着与她仔细说说自己打算留着慕尔丹在府中的事情。可她这般,即便自己不说,她……也不会难过的吧?
“我……”
“你既是明白,那想来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他蓦然开口,打断了关月的话。
关月愣了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就听他继续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只见他身形一闪,转眼间,温如言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
关月抬头,只看到窗户如同被风吹开,还一直扇动着。而温如言,不见了人影。
玉秀在外听到声响,不由得敲了敲门,“小姐,是什么声音?”
关月望着窗户,有一瞬间的失落。
她想说,她是难过着的,只是……她没资格难过罢了。
在关家与他之间,她所能做选择的,便只有关家。她早已经不是当初,能为所谓的感情,不顾一切。
且,她也不希望他再因为她的事情,在得罪皇上。
即便温如言是常胜将军,即便他是星月国不可或缺的功臣。可是,功高震主,如今多少人在盼着他出错。
皇上已然为了他折了一次面子,如此,怎还能为他,再次失了面子?
这世间,最不能做的,便是打皇上的脸。
关月敛眉,怅然若失的道,“玉秀,进来收拾吧。”
玉秀闻言,推门而入。
屋中的水已经凉,玉秀转眸,看到关月坐在镜前,正正发呆。
她起身,问道,“小姐可是还在为将军的事情烦忧?”
关月垂眸,睫毛轻颤了一下。
“没有,快点收拾了,然后早点休息吧。”
玉秀敛眉,轻叹了一声,便开始收拾房中的东西。
是夜。
月明星稀,玉秀离去后,关月一人坐在床侧,竟是半宿未睡。
更深露重之时,她躺下,满脑子想的,尽是关家与温如言之事。
原本她早已经理清,可见温如言离去时,那落寞受伤的神色,她竟然又乱了。
……
……
慕尔丹就在温府内住了下来。
温夫人得知事情的事情,面色苍白。
她没能想到,在温家与关家都已经订下亲事的关口,皇上竟然还能直接答应下来这种事情。
关骋从温夫人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心中愤愤难平,便动身直接去了皇宫。
皇上才从病榻上起身,见到关骋那行色匆匆的样子,心中便已经明白了大半。
关骋跪在大殿上,将心中之事,一吐为快。
皇上静默的等着他说完之后,便只说了一句,“关丞相,朕知你对此事颇为不满,也知温将军和你的爱女已经订下亲事,此事,本是不该。可你可曾想过,国之大事,与你家中之事,孰轻孰重?”
关骋一顿,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皇上从上面走下来,拖着病痛的身子,缓缓来到了关骋面前。
“朕,时日无多,此前连年征战,早就对星月国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若是朕还健朗便罢了,可若是朕一步小心走了,那这汴京城的天很快就得变了,介时,再发生战火,你以为,百姓能安好,星月国,还能安好吗?”
关骋闻言,手无力的垂在了两侧。
皇上见此情景,便继续说,“你乃一国丞相,心中应该也明白此事的大小。朕之前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朕尚且找不到开口的机会。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就该知道朕心中的无奈。
朕,也不希望如此。此时对温将军和关爱卿造成的影响,朕会尽可能的弥补。
待温将军娶了这慕尔丹公主之后,朕便会下一道圣旨,让太子迎娶你风女儿为太子妃。
如此,汴京中的人便不敢说她闲话。你放心,朕亦会告诫太子,不可辜负你的女儿。
如此,关爱卿可是满意?”
关骋心中,本有诸多的话想要说。
可听到皇上这般说完之后,他便是有再多的话,也都说不出来了。
他乃臣,作为臣子,就该分得清家与国,孰轻孰重。
在这一件事上面,细细计较了之后,他确实是该以国为重。
更何况,为了安抚他,皇上竟然有意想要给太子和关月赐婚。
满朝文武皆知,皇上对于太子有着独特的偏宠,即便现在炎王的局势大有上涨的意思,可是,这太子即位的可能性还是异常的大。
将关月赐与太子,便等同于帮助太子拉拢关丞相。如此,也让关骋无话可说。
太子妃的地位,可一点都不比将军夫人的地位低。而且,这到了日后,还有当一国之母的可能。
关骋再无他话,只能离了皇宫。
回到冰竹苑时,关夫人见他神色不大好,便叫阿紫泡了一杯上好的雪山龙井过来。
茶放置跟前,关夫人温软细语,“老爷,先喝些茶吧,去去心中的烦躁。”
关骋敛眉,抬眸望了关夫人一眼,随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
待他喝下一口,关夫人这才问,“老爷此次进宫,皇上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