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急得扯住了他的衣角。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太着急了。”
洛钰铭一个用力甩开了她,让拾月跌落在地。
“你们二人朝夕相处,你的身子也给了他,我以为是他逼迫的你,原来竟是情投意合!是啊,我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拾月无话可说。
她之前的确是喜欢师父的。
当晚,拾月被按在床上无力地承受他的怒火。
她疼得快晕过去。
“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上他,我不该忘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最终换得了他的原谅。
他停下那疯狂地施虐,一滴清泪砸在她的脸上。
“对不起,夫人。我嫉妒得快疯了。你答应我,以后只爱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眼眶红着,含着泪水,额角青筋涌现,连鼻子都有些红红的。
这样的他,让她怎么拒绝。
“我答应你。”
后来,拾月很久很久都没法忘记,那是怎样一副委屈至极,天人落泪的模样。
闹了这么一场,拾月也不好再开口求他找师父了。
但她吞吞吐吐,心事重重的模样。又怎么能逃过洛钰铭的眼睛。
“好了,我会帮夫人找他的。我好歹是天下之主,这点胸襟还是有的。乖,把药喝了,这可是人家薛将军死里逃生为你寻得的良药啊,一点也不许剩,知道了吗?”
拾月一听他愿意找人,立马笑着点点头,接过药碗一口气就喝了个精光。事后还将空碗展示给洛钰铭看。
洛钰铭也是宠溺地笑,配合着夸了声:“真乖。”
转身,一脸笑意全无。
用不着说,他也会好好找找他的。
黑暗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是下颌上,指尖上汇聚的血,滴落在水里的声音。
洛钰铭站在他的面前,麻木地拔着他的头发,就像拔野草一般。
玄旻忍着剧痛,还不忘挑衅他。
“哈哈哈!洛钰铭,你越是折磨我,就会显得你越是可悲。你不能堂堂正正得到她的爱,所以只能靠这些卑劣手段。哈哈哈,她只会恨你,越来越恨你!”
“呵,我也不准备要她爱我,恨也很好。”总比她从前的冷漠平静来的好。
“我会将她在意的人通通抹杀,取代洛文和洛若成为她心里最恨的人。这样她就永远也忘不掉我了,我就是她一生的阴影,午夜梦回都会惊醒的那种。哈哈哈!”
洛钰铭狂笑着,将玄旻那碍眼的银灰色长发拔了个干净。
“她说你一头银灰色长发很容易找到,现在没了,我是不是有理由找不到你了?”
玄旻自私地不想告诉他,她命悬一线时,一直叫喊着他的名字。但他还是舍不得她难过。
“洛钰铭,你别伤害她,她其实...”
夜影出声打断了玄旻,“主上,我们将黎万抓住了。”
“她爱你!你别伤害她,是我的错!”玄旻叫喊着。
洛钰铭的脚步停了下,又继续向前。
他早就舍弃了自己对她卑微的爱,她即便是爱他,也挡不住他的脚步了。
何况徐绯已经死了,玄旻也必须死,薛昱也变成了活死人,他与她再也回不了头了。曾经他捧着一颗真心给她,是她自己不要的。现在他已经身在地狱,他也要让她痛不欲生。
又过了一个月,到了初冬时节。
洛钰铭将拾月裹得严严实实,又在她手里塞了一个汤婆子,可拾月却不像往常一样怕冷了。
“夫君,那个药还真有作用,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不那么畏冷了诶。这个汤婆子就不要了吧。”
洛钰铭也不勉强,只是默默让人给她拿着。
而他的手,要牵着她的。
“夫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洛钰铭牵着她,走在洛城繁华热闹的街道上。
“是什么日子?”她好奇地,偏过头问。
“今日是你的生辰。”
两人目光相接,拾月就像是被他施了什么定身法。
他眼里的热切情绪,滚烫得都要将她融化了。
拾月猛地收回了目光,看着脚尖。莫名有些腿软。
她嘟囔着:“过生日就过生日,你干嘛这么看我。”
“都老夫老妻了,夫人怎么还脸红呢。像个害羞的小兔子。”他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道:“让为夫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负一番。”
拾月吞咽了一口唾沫。嗓子眼发干。
“你,你休要乱讲!我才没有脸红!”
“好好好,夫人没有脸红,是为夫脸红了。”
“你!”拾月气愤得直跺脚。
洛钰铭又牵着她往前走。二人边走又边聊起来。
“夫人,你没失忆前那张嘴啊可厉害了。我向来是说不过你的,没想到你也有被我调侃得无言以对的时候。”
“是这样吗。那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洛钰铭眸色暗了暗,他怎么可能喜欢现在的她呢。被抹去了记忆,失去了最重要的灵魂,这样的拾月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勾唇笑得邪肆。
姑姑,让我看看要怎么刺激,你才能醒过来。
却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谎骗道:“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走着走着,拾月左顾右盼,在墙角处突然看见了什么东西,怔愣了下,仔细看看又惊叫起来!
“他!他!黎万!”
那双蓝色的眼睛,她不会认错。
她挣开了洛钰铭的手,全力向着地上趴伏着的人奔去。
洛钰铭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嘲弄一笑。
他的姑姑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能为了别人而抛下自己。
此刻的黎万全身的武功尽废,穿着破衣烂衫,被斩断了小腿,所以只能在地上爬行,他被弄聋了耳朵,割掉了舌头,听不见也说不出。
俨然只是一个废人,哪里还找的出半点一国之君的模样。
他刚刚又挨了一顿打,浑身上下都是脚印。
黎万听不见有人在叫他,其实他最想做的就是自我了结。
但洛钰铭说,他会带她来看他。
为了这么一个信念,他强撑着。
突然,他被拥入了一个馨香柔软的怀里。
是她。一定是她。
他的世界是寂静的,但他的心却是吵闹的。
他也用尽周身的力气,紧紧抱着她,这是他们认识十多年以来,他对她最越矩的一次。
拾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但是黎万这个名字,一喊出来心就疼得不行。
是谁将他伤成这样!拾月眼底盈满了杀气。
洛钰铭站在他们身旁,终于在她的身上又感受到了姑姑的气息。
但,好像还不够。
拾月将黎万接回了宫里,衣不解带悉心照顾着。
“夫人,你让我查的事,我查清楚了。黎万原是你的人,后来回了黎国做了个小官,他一不小心得罪了江湖上的八顾门副门主桑前。桑前此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黎万听说你出事,就来了洛城寻你,被桑前的人找到,就动了手。”
“伤他的人已经被我抓起来了,你要去看看么?”
拾月跟着洛钰铭去了大牢。
绑在十字架上的人,面部被划了两刀。
“他的脸怎么回事?”
“不大清楚。许是江湖寻仇吧。”
“泼醒他!”她愤恨道。
桑落被一盆凉水泼在脸上,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发懵。
“你为何要对黎万动手!”拾月问。
“他与我有杀妻之仇,我自然要让他一命还一命!”说到这里桑落的情绪越发激动,一双眼睛红得要滴血。
拾月心尖一颤,“不可能!黎万绝不是那种人!你少信口雌黄!”
“夫人,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你只管告诉为夫,想要如何处置他就是了。”洛钰铭说得风轻云淡。
“洛钰铭!你叫她夫人!你这负心汉!拾月当初怎么会嫁给你!”
桑落挣扎着想要从十字架上下来同洛钰铭打上一架。
拾月听到从他嘴里蹦来这么个名字,脑子又是嗡的一声。
“你也认识拾月?!”
桑落一看就知道这女人是洛钰铭爱而不得找的替身,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她。
他冷哼一声:“呸!你这女人也配提她,真是恶心!”
“放肆!”洛钰铭拿起一边行刑用的鞭子,随手抽了他一鞭子。
那鞭子是特制的,嵌入了铁珠子,光是鞭子就有十斤重,没有功夫的人挥都挥不动。
一鞭子下去,衣服只破了一点,但桑落却吐了一大口血,昏死了过去。
拾月皱眉,“你怎么下手这么重?”不知为何,见那人吐血,她竟心疼起来。
“夫人,为夫只是一时心切。他骂我也就算了,谁叫他这么不识好歹,竟敢骂夫人。”
拾月同洛钰铭并肩走在回宫的路上,她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你说我是拾月,他说他认识拾月,那为什么你不解释!你在纵容他误会什么?!还有徐绯,她说她与拾月相交多年,她肯定是误会了,我就是拾月啊!你,你到底在算计什么?!”
洛钰铭也怔愣了下,转身面向她,一双寒眸锁死了拾月。
像狩猎的猛虎,一步一步靠近她。
他进一步,她退一步。
拾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戳穿了这一切。
但他现在的神情,竟也出奇的熟悉。
她退到了红墙上,背后冰冷一片,动弹不得。
洛钰铭钳制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
“夫人,我原以为这个游戏还可以玩一阵子,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点。”
拾月急促地呼吸,冷冷的空气,呼吸带动热气起了一层层白雾。
她在透过这一层白雾,看向他。
冷酷的,疯狂的,桀骜的,那个他。
“想知道真相么?我可爱的夫人。”
拾月有些犹豫,光是看到这样的他,都令她难受得想吐了。
那真相她是否能够承受呢?
他突然松手,敛去一切阴暗,又冲她和煦地笑了笑。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揉揉她的发顶。
“过两天吧,等人都到齐了,我再跟夫人好好介绍。”
他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爬出来吓唬了下她,又爬了回去。
但他是恶魔啊,等玩儿够了,终会向她露出他的獠牙。
拾月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