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牢里的人肯定是知道什么,黎万和拾月,那人和拾月,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都认识拾月,而那人与黎万又有仇,黎万真的杀了他的妻子么?
洛钰铭在其间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他到底想干什么?
拾月想不明白。
“夫人,来,咱们回家。”
洛钰铭向她伸手,拾月吓得整个人呆呆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见她如此,他又轻笑了下,“夫人不必忧心,过几日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夫人不是想找你师父么?我已经找到了他的下落,过几日便将你师父也接到宫里,将你的熟人一一介绍给你认识。”
拾月茫然地点点头,将手交给他,眼泪掉下颗颗晶莹。
她还在催眠自己,她爱他,他也爱她。
所以,两个相爱的人是不会互相伤害的对吗?
他不会伤害她的。
他不会。
可心底的声音却越发微弱。
心房震颤起来,未知的恐惧渗透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夜里,她拒绝了他的示好,她避开了他的亲吻。
原以为他会发怒,可是他没有,只是侧身将她抱着,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
“乖,睡吧。”
这一刻,她很想闹,很想用力地扇他一巴掌。
想向他追问个明白!
可她没有,也不敢,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真相她无力承受。
撕开伪装后的他,她也无法面对。
她想装傻,想要缩在龟壳里。
但只怕,他不会答应。
接下来的这几天,她天天都去看黎万。
两人坐在厅堂,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由于他又哑又聋,拾月只好拿起纸笔问:“黎万,你知道是谁伤了你么?”
黎万摇头。
他当然知道,可他不敢说,如今拾月已经失忆,她留给他的月家军被洛钰铭尽数歼灭。他即便告诉了她真相,她又能如何呢?何况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她能接受这个真相吗?
他只希望洛钰铭能骗她一辈子,只要她能幸福快乐,他便死而无憾。
拾月又问:“洛钰铭说他抓住了伤你的人,但那人说你与他有杀妻之仇,我不信,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可那人口中,也叫出了我的名字。他可能也是我的好友,黎万,我想救他。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黎万沉默了一会儿,也拿起纸笔,在纸上写了八个字:别问别想别做傻事。
别说是现在的她,就算是从前的拾月,现在大局已定,洛钰铭权势滔天,且心狠手辣,她斗不过他的。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洛钰铭始终是在意她的,即便要杀了他们所有人,也会瞒着她,不会让她伤心。
拾月看了黎万回复的内容,眼睛瞬间湿透。
她其实什么也没想起来,什么也不明白,但她心里实在痛苦,就跟之前徐绯死了一样,没来由地痛苦。
拾月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埋头在黎万的肩上。
放声痛哭。
黎万虽然听不见,但能感受到她浑身在颤抖,能感受到肩头湮湿一片。
他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只是心疼得手足无措。
他说不出劝慰的话,但好在洛钰铭还不算太狠,给他留了一双可以拥抱她的手。
洛钰铭走进来,悄无声息,鬼魅一般。
“夫人,你可想好了怎么处置牢里那人么?”
拾月吓得赶紧放开了黎万。
这是她潜意识里对洛钰铭的戒备。
“我想放了他,可以么?”她问得小心翼翼。
洛钰铭走到她的身边,坐在椅子上,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当着黎万的面,将拾月抱在大腿上坐着。
“夫人的话为夫莫敢不从。”
“只是,夫人可否给为夫一些奖励?”
他贴在她的耳边,委屈道:“夫人冷落我许久了。”一手已经穿过拾月的狐裘,热热的手心贴在她的后腰摩挲着。
拾月浑身敏感地震颤了下,一张小脸腾地红起来。
她甚至不敢去看黎万此刻的表情。
“我答应你。你先放开我,可以吗?”
“夫人吻我一下,可以吗?”
拾月像是听了什么骇人的消息,抬头去看洛钰铭的神情,像要验证他话语的真实性。
可洛钰铭脸上平静一片,又笑着重复了一遍,“夫人吻我一下,可以吗?”
揽在她腰间的力道加重了些。将她的身子向前送了送。
“夫人是不敢还是不愿?让我猜猜,是怕伤了故人的心?”
他的眸色沉了下。
拾月矢口否认,“不,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把黎万当哥哥看,你不要误会。”
腰间的力道勒得拾月生疼。
他浅浅一笑,“呵,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夫人。”
拾月没法子,只好快速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下。
“我们走吧。”
她拽了拽他的手,怕他会在黎万面前,给她更多的难堪。
洛钰铭眉宇间尽是得逞的快意,看着黎万有口难言,恨不得杀了他,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他心里无比的快活。
洛钰铭又挑起她的下巴,腰间那只手暧昧地揉了揉拾月的后腰。
声音暗哑道:“夫人着急了?”
拾月恼恨。
“是啊,我有些饿了。咱们快回去吧。”
“是哪里饿了?才非要回去?”
他的手揉捏着她的红唇,一双冷眸染上了如火般的欲色。
她正想着如何应对。
黎万突然重重摔在了地上。
洛钰铭没有想要放开她。
但她却强硬地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挣开了他的挟制。
“来人!”
她关切地护在黎万的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像极了一只护犊子的母兽。
洛钰铭但笑不语。
晚上,他的双手在她的身上游走。
拾月想要拒绝。
“夫人,你要出尔反尔?”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拾月更加抵触。
“我,我还没准备好。”
“夫人我会让你准备好的。你只管交给我。嗯?”
他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痒痒的,让她想哭。
“我师父呢?”
她只有不断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能不那么难过。
“唔,快到了,在路上了。知道夫人活着回来了,好多人都争先恐后地赶来了,我为他们准备好了隆重的宴席。你见到他们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唔!”她忍不住叫了声。
“开心吗?!嗯?!”他笑着问。
拾月摇头,眼角含泪。
“为什么不开心,你不是很想让他们知道你是谁么?他们会知道的。届时,全天下都会知道,我的皇后回来了。”
明明听起来是件好事,可拾月心里的不安却更加深重。
“不要了,好不好?”拾月带着哭腔。
“夫人在说什么?为夫听不明白。”
两个交织的身影,此起彼伏。
夜,漫长。
贞远七年冬,大雪。
这突如其来、前所未有的大雪,注定了这一天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