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拾月做了个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洛钰铭将鸡腿递给她,她看着这个鸡腿,不住地往后退,“不,不要!”她冲出门去,撞到了一个人。他说:“小姑娘,对不住了。”是顾哥哥,她抬头看去,却是洛文一步步朝她走来的画面,吓得她转身就要跑,在黑暗里又听到了洛若的咳嗽声。洛若!她循声而去,遇到了面无血色的尹礼。她有很多很多话想问他,他却直直倒下了,她心慌意乱想要去拉他,又跌入了洛钰铭的怀里。
“你放开我!放开!”拾月终于惊醒。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姑姑可是做噩梦了?是谁能让姑姑害怕成这样?”他起身拿了一块手帕擦去拾月额头上的冷汗。
拾月背过身去不想见他。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有些创伤太深刻,总还是会留下些后遗症的。
她闷声道:“今日是薛贵妃的生辰,你不去看看她么?”
他平静道:“今日我们要南下,去川南。”
“什么?!”拾月惊坐起来。看着他问:“为什么?”
洛钰铭见她坐起的动作带动被子滑落了,便给她拿来了狐裘披上。
“你也赶紧把衣服穿上,这天气...”拾月住了嘴,不再多说。她不想关心他,但关心了那么多年,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是。都听姑姑的。”
洛钰铭一边穿衣,一边与拾月说明了情况。
拾月点点头,原来如此。西南栈道的事儿,确实要重要得多。
“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函谷。函谷这个组织有上百年的积淀,能工巧匠不在少数。我在此替西南百姓谢过姑姑大恩。”说着,洛钰铭竟然撩袍就要下跪。
拾月心头一动,赶紧起身将他扶住。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现在是皇帝,除了跪拜天地祖宗,其它时候你的膝盖都必须打直了,懂么?还有这种事,你以后直说就是了,不必搞那么多花样。”
“那我怎么知道,毕竟两年不见,姑姑的心思我向来也是看不透的。”
拾月一阵头疼,不是前些时候他才说了世上最懂她的人就是他吗?现在又看不透了?
“好了。你少拿这两年的事儿来点我,我当初若不出宫,现在指不定在宫里哪个角落畏缩着呢。”拾月也起身,任由洛钰铭上前来服侍她。
“姑姑说笑了,我相信姑姑在哪里都能大放异彩,又怎会畏缩着。”当年她在奴役处收拾欺负她的人时,可是飒爽得很呢。
洛钰铭借着给她更衣,趁机占便宜,时不时就凑近来上一口。渐渐又不满足于此,握着拾月的腰摩挲着。
拾月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一把打掉了他的手,自己将狐裘披上了。
“走吧。”说完,她便独自走在了前头。
洛钰铭有些不满地低低应了声,“哦。”像极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又赶紧追了上去。
洛钰铭此番是秘密南下,对朝廷宣称是旧伤未愈,暂罢早朝,若有要事奏呈折子即可。他留了夜魅在宫中,为他接应。但实际上若真有什么要事,他的夜家军当比朝臣奏请更快一步,所以他即便是离了宫也不甚忧心。
二人乔装打扮,出了皇城。
走在街上,洛钰铭问:“姑姑,那两个奴才你给打发了?”
拾月答:“嗯,打发回了奴役处。怎么,你有意见?”
洛钰铭赔笑道:“我哪敢质疑姑姑的决定。”
他还以为她变了,不想她还是这么心慈手软。如此一来,他倒是很知道该怎么办了。
拾月带着洛钰铭,走到了西楼。
进去找到西楼的老板,老板也一眼就认出了她。
皱眉道:“怎么回来了?”要知道当初送她出去可不容易,他们函谷在背后解决了不知多少隐患。
洛钰铭一听便明白了,当初是西楼或者说是函谷在助她。
回想起当初,她可知,若不是他认出了她及时将那一箭射偏了,别说她能不能逃出宫去,她的命只怕都得留下。洛钰铭一言不发却死死握住了她的左手。
拾月面色如常,用右手将玉令拿了出来。“我以函谷主子的身份,令你即刻调遣函谷的能工巧匠,到川南官员下榻的驿站见我。”
西楼的老板脸色变了变,不过两年,她从一名逃犯竟摇身一变成了他的主子。而且他也听说了,他们这位新主子,是黎国的浩月郡主。他轻轻瞥了眼拾月旁边站着的男人,想必那人就是洛王了吧。
他应声道:“是。”
拾月拉着洛钰铭转身离开了西楼。
洛钰铭自顾自地试探道:“所以你当初就躲在西楼?但我当时派人来查探过好几次,均一无所获。这西楼想必还有什么秘密吧。”
拾月眼神一凛,“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这西楼是我罩着的地盘,我不允许你动它。”
洛钰铭见不得拾月用这种眼神看他,便将她的眼睛用手捂住。
“好好好。只求姑姑别这样看我,怪可怕的。”
他手上往回一拉,又将拾月紧紧抱住。
“姑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只要不离开我,我都答应你。一路走来,你最该是知道我受过多少苦,连徐清荷都未曾在我心中有一席之地,我这颗心,只有你一人。从前如是,往后亦如是。”
表白...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拾月的脑子又是一空。
她试探道:“你的心只有我一人,但你的后宫可不止我一人。”
洛钰铭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怔愣住了。
拾月推开了他,也没说别的,“别浪费时间了,咱们赶紧启程吧。”说罢,便径直上了马车。而她说那话,也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就是为了彼此膈应,他若为了她废后宫,那前朝可要翻天了。
马车行驶了两个时辰,二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洛钰铭与拾月都出城了,薛羽然还兴奋地张罗着她的生日宴。想着今晚要在云梦台好好出出风头,让拾月尝尝嫉妒的滋味。
在暗处观瞧的夜魅看着,都觉得薛羽然这阵势确实有些夸张了。上好的红绸,竟然用来铺地,将黄金融化了,给她作画。还有那成箱成箱的烟火...这得耗费多少钱财啊!她还想得宠?主上知道她这么搞,估计只会气死。不过她要是知道主上不在,估计也会气死。夜魅偷笑,心想:现在她有多骄傲,晚上就会有多可笑。
“后宫的事,我会想办法。”洛钰铭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