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月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这抬眼望去,又不知道走多远才能看见人影了。
所以她停下脚步,蹲身探看那人鼻息。
没成想,那人竟然诈死搞偷袭,猛地睁开眼,点了拾月的穴道。
“哎呀!还以为本少爷就要饿死在这里了,没想到还是有过往的好心人给本少爷送吃的来。”
拾月眼睁睁看着那人打开了她的包袱。他自称少爷,穿得也不错。为何会一个人躺在这官道上还搞这套抢劫诈骗?
那人看了看她的包袱,又转而看向她。“你这女人胆子很大啊,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就敢一个人走到这条道上。”
“不说话,是个哑巴?蒙着面,是个面容丑陋的哑巴?”
拾月见他自顾自在那儿一个劲儿地说着,根本不想理他,只觉得聒噪,便闭上眼。
那人见她竟然如此对他,心里又气又感兴趣,刻意凶狠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拾月淡然道:“要杀便杀,总好过被你絮絮叨叨给烦死。”他若确实是那穷凶极恶之人,她恐怕早就死了。而且世上哪有像他这样穿着华贵的歹人。
“絮叨?你竟说本少爷絮叨?!”他桑落什么时候竟然和絮叨这词儿挂上钩了。这女人!他一脸忿忿不平地,出手解了她的穴道,将包袱丢给她。“你这包袱里也没个干粮,是想饿死在这黄泉路上?”
拾月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话竟可以这么密。不过应该也是多年在宫中的经历,才让她养成了现在话少的习惯吧。
看这位少爷的性子,应该是个江湖人士。她已经人在江湖,是该改改她这由来已久的性子了。
“这位公子,你可知道黎国怎么去?”
“哈哈哈,黎国?你这女人都快走不出这黄泉路了,还想去那遥远的黎国?”
“我叫拾月,本是一介孤女,被歹人逼迫从那烟花巷柳之地偷跑出来的,我没有出过远门,也不认识路,此番得遇公子是小女子的福分,看公子相貌不凡,定是有法子出去的。”后宫恐怕是世上最大的烟花巷柳之地了。
桑落听到拾月讲起她的经历,生出了恻隐之心。难怪刚刚她一直不说话,原来身世竟如此坎坷。
“拾月是吧,我叫桑落。你既无处可去,身世又如此可怜,可愿意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丫鬟?”
丫你个头!她拾月都出来了,怎么可能再去伺候人。
“多谢桑公子好意。我虽是一介孤女,但也颇有家资。只要桑公子愿意护送我去黎国,我愿重金酬谢公子。”
桑落被她的话噎住了,感情这拾月还是个有钱人,不愿做他的丫鬟呗。一介孤女,现在离洛城这么近,黎国那么远,却在黎国有家资?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呢。
嘿!巧了!他桑落最爱就是蹚浑水。
“你遇上我,可真是撞大运了!”
拾月:……这个桑落还真是个臭不要脸的。分明是他莫名其妙躺在路上还偷袭她,现在反倒说她走运?
桑落哨声一响,一匹骏马飞驰而来。“走吧,带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女人,闯一闯这黄泉道。”
拾月被他拉上马,坐在他身前怪别扭的,但现在这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她为了破掉这尴尬氛围便问,“公子好好的,为何会躺在道上?”
“无聊嘛。想让贼人来劫我,没想到你这女人却先来了。这黄泉道可是出了名的山贼道,等会儿若真碰见了,你只管坐在马上别动,明白了?”
拾月刚点点头,说了声是。便听到这道路两边的树丛里有响动。她蹙眉,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桑落低声说了句,“来了。”
“公子还真是技高人胆大。你一个人对付他们有把握吗?”
“我看你这女人的胆子更大,寻常女子若知道有山贼来了,恐怕早吓傻了。”哪像她啊,说话语气都不变的。
“呵,我一介孤女能活到现在,胆子自然要比寻常人大些。”
这窝山贼,恐怕是看他们只有两个,便只来了七个人。她心里安稳了些。七个人也太小瞧了他们。
拾月见桑落飞身下马,拔剑的动作倒是飘逸。
戏谑道:“桑公子,你一个人打得过这七个么?”
桑落在他们之间穿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杀他们轻松得就跟切瓜一样。拾月内心还是蛮震撼的,虽然那帮山贼的确很菜,但他这身手也确实令人惊艳。
他迅速解决完这波菜匪,收剑的姿势也颇具观赏性。又重新上马,坐在她身后问,“你觉得呢?”
她回道:“是拾月多虑了。”
二人在这黄泉道上,解决了大大小小四波人马,有一次人来得实在太多,整整二十多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桑落和他们交上手,高声喊道:“拾月,走!”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在这里只会拖累他。
拾月确实动过一个人骑马跑了的念头,但这个桑落于她而言还大有用处。所以她拔出短刀,下马,加入了战场。
她跟薛昱学的都是杀人技,没有观赏性,但很有实用性。
她杀了冲向她的三人,进到包围圈里,与他背对背而立。
桑落惊喜道:“你这女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身手竟还不错,一招一式手起刀落利落得很呢。
“别废话了,杀完了,好赶路。”拾月说完便率先发动,她一袭红衣,一双杏眼满是杀气,山贼的血溅射在她的面纱,这一幕震慑得那群山贼,直呼:“撤!赶紧撤!”
可惜他们一个也没跑得掉。最后一个活着的山贼跑着跑着便被一把飞掷过来的短刀贯穿了身体。
这操作连桑落都惊呆了,怔愣道:“你这女人,有点东西啊。”
拾月走过去,拔出短刀。在死人身上蹭蹭,收回刀鞘里。
“走吧。”
桑落将她再次拉上马背,心里对这个女人有了些别样的感觉。
“诶,你之前说你被歹人逼迫?就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得是什么歹人才能逼迫得了你?”
“桑公子说笑了,我一介弱女子,自然有翻不过的山。”
桑落不再问了,他知道她身上肯定还有很多秘密。不过没关系,他才20岁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驾!”
越靠近黎国,他们道听途说的新闻便越多了。
一日他们住了客栈,在楼下喝茶。
“听说那黎国三殿下,被立为储君了。”
“那不是件好事儿么?这黎国皇室也就只有那三殿下算是个正常人。”
“你这都不算什么新闻,我还知道,那黎国皇室据说得到了高人相助,这几次打仗,靠了那高人,胜得不费吹灰之力啊!”
“你们说这黎国日渐强盛了,黎国与洛国还能保持和平么?不会又要打仗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人心惶惶。
对于百姓而言,他们才不管谁做皇帝,他们不过只想太平盛世,安居乐业而已。
拾月听得心里也是一紧。黎万若你做了黎国的君主,还会听我的吗?
桑落给拾月倒了杯茶,问道:“拾月,你想什么呢?这黎国与洛国若是打仗,你觉得哪边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