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姐……你没事吧?”
司马德稳住身形,回头看了一眼擦身而过的大龄女邻居,发现她愣怔出神,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没等丁姐自己反应过来,蓦然发现变了个人似的年轻人,鼻子一抽一抽的,目光向下滑落,已然深陷在滑腻粉嫩的锁骨上,心里莫名窃喜,脸上却露出薄薄的愠怒。
“……我没事!就是被你吓了一跳,差点没把这碗汤饺洒了。”
司马德听到汤饺两个字,目光再次滑落,看着煮成韭菜鸡蛋面片汤的不锈钢盆,心里暗想:“这跟汤饺可是两码事,差地太远了!”
丁姐是多么灵醒的人,一看对面后生仔的脸上神情,就把对方的心情猜了个十有七八。
“我听人说,你在外面见义勇为,阻止小偷偷包,还打退了小偷的同伙,现如今很少有你这样正义感爆棚的年轻人了。我特地给你煮了一碗汤饺,不嫌弃的话,趁热吃了罢!”
司马德原本想拒绝这一碗韭菜鸡蛋面片汤的,奈何这几天粒米未进、滴水未饮,再次听到汤饺二字,肚子本能地发出一阵老牛吸水的咕咕叫。
“……谢谢丁姐!”
司马德伸出双手,稍微低头,看上去态度十二分的端正,原本还有点小脾气的丁姐,笑眯眯地双手碰着不锈钢盆,轻柔地递了过去。
汤饺大概是刚起锅没多久,烫手地很,司马德伸手接住,原本是不怕这点烫热的,可是他不想这么快就暴露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双手顺势往上,这就抓住了丁姐的白皙小手。
刚刚抓过装满汤饺的不锈钢盆,司马德的双手还有一点烫手的余温,可是她强忍着,也不松手,也不开口,两人就僵持了一下。
这一回,在丁姐的眼里,再次变得无比漫长,正午阳光洒在后生仔的肩膀上,滑落下来的余晖犹如万道金箭,刺地双眼微微酸疼。
“年轻人笑起来,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这该死的青春气息,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筒子楼里到处都是人,走廊过道更是人头耸耸的最重要场所,和后生仔搞搞暧昧可以,趁机揩一点油也没什么,一定要适可而止。
丁姐最终还是抽回了手,随后发现暂住在一零一房间的年轻人似乎意犹未尽,在自己收手的时候,稍微用力抓住,尽管很快就放开了,还很不好意思的,深深地低下了头,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也有一点点意思。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原来自己也不是没人要的老姑婆,还是有人喜欢自己的。
丁姐以为自己拿捏住了对面的后生仔,岂不知,司马德的心里,对周遭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连这位大龄女邻居的想法,都洞若观火。
“要不是为了这晚韭菜鸡蛋面皮汤的人情,我会逢场作戏到这种地步?既然你喜欢搞暧昧,我就配合一下,彻底搞起来!”
司马德双手端着不锈钢盆的边沿,也不怕烫着舌头,嘴巴凑过去,稀里哗啦地就往肚子里灌。
大概是丁姐的手艺不过关,煮烂的饺子馅松散地很,顺着汤汤水水直流而下,都进来司马德的嘴里。
大龄女邻居哪里瞧见过如此豪爽的用餐路数,忽然想起古典社会人口统计学集大成者的相书《麻衣神相》里的某段记载,心里暗喜:“据说,这种吃相的人,胃口很大,能力很强!”
丁姐微微侧头,目光略过快要底朝天的不锈钢盆,仔细看了看对面后生仔的鼻子,又大又挺,心里更是喜欢。
“据说,鼻子大的人,那玩意也很大……”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脱口而出了,还好这位大龄女邻居的声音向来轻柔,小声说了,估计只有她本人听到。
可是,司马德已经不是司马德了,耳聪目明地都快赶上千里眼、顺风耳,双手端着不锈钢盆往嘴里倒的姿势都顿了一顿,随即又恢复豪爽的吃相,直到最后一块饺子馅被汤水顺着送进肚子里。
司马德放下不锈钢盆,舌头从下往上舔了嘴唇一圈,看地丁姐又是面红耳热的,拳头都硬了。
“姐,你刚才在说什么?”
大龄女邻居突然慌乱了,还以为对面的后生仔听见了自己的喃喃自语,真情流露,就有些恼羞成怒,劈手夺来不锈钢盆,气呼呼的扔下一句“我没说什么”,直接转身就回房了。
都说女人的名字,叫善变!可是,丁姐未免也太善变了,而且变地也太快,翻脸比翻书还快。
司马德满脸尴尬的微笑,直到目送这位大龄女邻居摔门回到自己房间里,伪装的哂笑才瞬间收敛一空。
“吃饱喝足,心满意舒!我感觉好极了,整个人的情况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不是中好,个人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就算是一头疯牛冲来,我也能一拳干死它。”
唯一有点不满的是,“司马德”控制着最后的自留地,左眼,有可能会露馅。
司马德看了看周围,发现一件小孩子玩的弹弓,上面有橡皮筋和自行车内胎片,心里不由地一阵大喜,走过去顺手抓住,三下五除二解开,做成一副独眼龙的眼罩,斜着绑在头上,遮住了唯一的破绽,左眼!
大龄女邻居家门口有一面半身正衣镜,司马德走过去,摆了个地方剧名角登台亮相的桥手姿势,简直就是完美!
刚才,走廊过道上也没几个人,就这会功夫耽搁了一下,到处都是邻居。
他们看到司马德的新造型,既惊讶于全身是伤,还能这么快恢复过来,暗自称道年轻人体质就是好,随即发现独眼龙款的邻居,对镜搔首弄姿的臭美,简直了!
筒子楼里,大家伙嘻嘻哈哈的忍不住笑了,换作以前,司马德恨不得用脚在地面扣出一条缝隙,好让自己钻进去,可是现如今的司马德大大咧咧地很是客气,欣然接受邻居们不乏善意的嘲笑和鼓励,施施然地下了楼梯,直接走出来暂住的筒子楼。
转身的一瞬间,司马德的脸上笑意就彻底消失了,变脸的速度比变古典戏法三仙归洞还快。
“桥归桥,路归路,公交车上的小偷小摸,肯定有团伙,我得抓一个落单的问问情况,摸清楚底细再说。”
左眼里咕噜噜乱转的司马德也是同意首肯:“有道理,就这么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