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只见忧心如焚的童鑫从内屋跑出来,指着祁荣焦眉苦脸地说道:“快,快去请医师马上火速赶来,一刻也不能耽误!”祁荣听了知道情况紧急,只字不问为什么,立马转身出了门。
众人被童鑫惴惴不安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快步走到童鑫身前,崔大志满脸担心迫不及待问道:“怎么回事?难道小满又出了什么事?昨天医师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童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拽着崔大志就往里走,其他人则紧跟在身后,童鑫一边走一边道:“老三已经醒来,刚才在不断叫着你的名字,只是意识不是很清醒,而且身体发着烫。昨夜医师临走时说过,如果老三体温正常就没有事,若是体温忽然升高那就意味着伤口已感染,一个处理不好会烧坏脑子的。”
崔大志脚步一顿,才又重新跟了上去,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伤人者的怨念,于是暗下决心,若是让他找到那人,必定先使其受尽折磨,然后再让对方死无全尸。一群人疾步匆匆,很快来到安置薛满的屋外,随着童鑫推门而入。
崔大志大步来到屏风后,薛满依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躺在榻上,眼睛已经睁开,只是双目无神。崔大志拿过一张凳子坐到薛满榻前,握住薛满的右手关切地说道:“小满,大哥来了。你找大哥,是否有急事要说?大哥在这里听着呢,说吧。”
薛满听到崔大志的声音,脑中一痛,眉头皱了起来,定睛看着崔大志,此时瞳仁里的薄雾散去,薛满也看得更真切了。挣扎着想坐起来,被一旁的童鑫按住,让他躺了回去,崔大志也适时说道:“不用起来,你受了重伤,要好好静养,其他的事情由大哥我去做,你只需要告诉大哥,是谁将你伤成这样就好。大哥一定找机会替你报仇。”
听到崔大志的话,薛满心神一紧,眼睛微眯。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看得一旁的童鑫非常担心,连忙在其胸口轻拍几下,为他顺了顺气道:“老三,不必激动,一切由大哥做主。”这才安抚了他的情绪。
薛满虽然有些平静,但是眼中依然充满恨意。咬牙切齿地扯着微弱的声音说道:“大哥,他,他回来了,他居然没死,而且还可能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不能再放过他。”
崔大志听得满头雾水,与童鑫面面相观。却不知道薛满在说谁,于是问道:“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听到了什么?”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
薛满又深吸一口气,强忍疼痛与焦虑,重新慢慢地将第二次遇到阿布的情景与崔大志说了一遍。崔大志见薛满伤势反复,知道此时他正深受伤痛煎熬,所以尽量只求其简单说明一下即可,不必费力详谈,可没想到,薛满却能将这天大消息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让听着的两人不知所措,也为薛满因透信息耗时耗力过多而伤情加重担忧。
果然,薛满刚道完信息,身体就顿感更加不适,头变得更加晕乎,不住的微微喘气,恰好此时,祁荣已将医师带了进来。医师让众人离开房间,将门窗打开,重新给薛满检查了一番,确定的确是因伤口感染引起发热后,马上命人去准备必需的东西,说要即刻为薛满降温。崔大志见房里人多会妨碍医师的救治,便只留下麻九以及祁荣,自己和其他人都回到大厅去。
到了大厅,崔大志眉头紧皱,坐在一旁沉思,焦躁的童鑫则是来回踱步,不停地想着薛满的话,言盛捧着还未痊愈的手站在一旁干着急,陌上之心里只有刚才听到的那一些信息,对伤薛满之人了解得并不多,只能看着童鑫走来走去,有意问之却不敢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来我们需要先避一避!”“我们先回一趟老窝点,再留一些人查看情况。”崔、童两人同时开口,虽然两人言辞有异,但意思相同。两人相互点了点头,崔大志抬起头来,“如今我明敌暗,我们太过被动,必须先化整为零,将叶城的生意结束掉,留下些人收尾,其他人先回山寨。我与上之留下,追查幕后主使,其他人随童掌柜回山。”
阿布哪知道自己此次将血刃团吓得不轻,甚至连叶城,他们都舍得弃之。阿布此刻正全心地躲在房间里研究建筑图。突然,阿布惊喜地发现,在其中一幅排水系统图中,有一处暗道。不过从图上标注的情况来看,这暗道一直隐于水中,而且暗道尤长,一般人憋不了这么长的气,也许还没游到对岸就会憋死。可这对阿布来说并不是难题,自从在竹林之湖逃避薛满的追杀以后,就会偶尔去做些实地体验,如今已经可以在封闭六感的情况下,较长时间地潜行水中。
既然找到进去的方法,那就今晚去试探试探,随便将图纸中的建筑结构与实际的物体做一个比较,如果两者一致,那么盗图成功的几率就很大,反之则会功亏于溃。为避免夜长梦多,阿布决定今晚就行动。
行动之前,阿布需要做些准备,这里并不是马坡镇,没有尤娜等人的帮助,一切只能依靠自己,为了确保安全,一些必要的东西随身带上,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天黑。
时间飞逝,天色渐暗,黑色的天幕犹如一张大网笼罩下来,将无知的人们盖在其中,很多地方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夜晚招揽生意的青楼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们醉生梦死,仿佛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在挣扎求存,还有些人正在为了更多人能好好活着在努力,在冒险。
阿布身穿夜行衣,背着一捆绳索,腰间别了许多长钉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整装待发。此时突然想到家人及尤娜,心中感慨万分,不知他们如今是否安然无恙。阿布甩甩头,将这恼人的思绪抛个干净,悄悄从后门溜出,纵身一跃融入黑暗当中。在皮货店后门不远处的街角,一个黑影闪过,尾随阿布的身影,向着天香阁的方向行去。而这一切,阿布丝毫没有觉察。
阿布在阴影里时而奔跑时而跳跃,躲避巡夜的捕快以及喝醉了酒到处乱吐的汉子。用了两刻钟。这才来到天香阁的外围,夜色中,阿布仔细观察黑暗里的天香阁,依然有灯光透出,仿佛一盏明灯为阿布指明方向。
阿布借着周围的各家灯光,沿着建筑图的方位指示一路来到了河边。阿布没有半分犹豫,猛然扎入水中,在河道中摸索着找到了那处排水密道的出口。虽然天香阁建造的时间已久,但是当初设计它的人还是考虑得非常周到,将出水口修建在附近的河道中。这样既让人找不到出水口保证了安全,又让水流复本源。建造得非常巧妙合理。
阿布在水中解下背上的绳索,从腰间取出一根长钉,在出水口周围选了一处相对厚实的河堤,将绳索一头绑住钉子,然后用力将钉子楔入河堤中,直至钉身全部没入。阿布这么做是为了在逃走时能借着绳索找到路径,因为建筑图中的标注有些地方还有岔口通往别处,而且借着绳索,可以让自己离开的速度更快些。
打完第一根钉子,阿布浮出水面,深呼吸几次后,重新潜回水里,开始他的前行之路。起初阿布憋着气在水里一边走一边将钉子钉入密道之中还算轻松,随着时间的加长,阿布渐渐感到身体不适,于是干脆平复心情,让自己进入自然之息状态,慢慢的周围景物变了,阿布进入自己的意识世界里。
毕竟阿布之前所做的实验都是比较片面的,等真正到了水里,阿布才知道,原来根本与自己想的不一样,阿布只能简单的驱使自己的身体不断向前,根本无法做到自己预想那样行动自如,最后连手中的绳索都握不住了,漫无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在阿布的意识世界里,这里一片漆黑,但是很奇怪,在正前方有一道绿色的气雾仿佛在指引自己,阿布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温暖,毫不犹豫的顺着这气雾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阿布感觉到身体开始有种被撕扯的痛觉在全身蔓延,很快痛觉就来到了脑袋上,阿布忍受着身体的异样,不停加速前行。
终于,在阿布即将崩溃的时候,他的头顶出现了一道白光,阿布终于忍受不住这痛觉,张口大叫,密道里的水如找到了缺口一般猛然灌入阿布的口中,阿布骤然脱离了自然之息的状态,窒息的感觉包裹着阿布,阿布手脚并用,往头顶的白光奋力游去。
“哗啦”一声,阿布整个头冲出水面,开着大口喘气,阿布再一次感觉到空气的可贵,这时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次的确冒险,考虑得不够周详,如果还是按照进来的方法出去,阿布敢断定自己必定会死在途中,看来需要重新思考怎么能骗过别人的目光离开这里。
阿布并不知道,刚才千钧一发的那阵撕裂的痛苦,正是他超越自己的过程,这个过程是难捱的,但是得到的却是丰厚的财富,这一次的进步将是阿布走得更远的前提。不过此时的阿布并没有考虑这些,而是几次深呼吸之后平静下来,开始注意自己身在何处。
阿布此时身处一口井中,比阿布当初的预定差了许多,这口井虽然也是在天香阁里,但是离主建筑群还是有一段距离,阿布不想再次经历那种撕裂的痛楚,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中途突然醒过来,淹死在水里,阿布不敢冒这个险,于是决定从井外面的世界潜行过去。
阿布休息片刻,摸了摸腰间的长钉,还剩七根,绳索早已不知去向,阿布本打算丢掉长钉,减轻一些身体的重量,不过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在这个陌生又充满危险的环境里,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都不能放过,这是珈蓝曾经告诫他的。
阿布小心翼翼地顺着井壁向上攀爬,来到井口下一米处,刚想继续往上爬,两个人声在不远处响起,阿布呼吸一滞,身体停在原地不敢挪动半分。那人声越来越近,是一男一女的声音,两人故意压低声音,竟是直接朝着水井这走过来。
阿布运劲于双手,身体紧贴井壁,时刻准备着,若是被发现,立即发难。还好两人在井口外停了下来,两道人影被月光照进了井壁中,两人竟然直接坐井口的边缘上。阿布心中苦笑,看这情况想要出去得等一段时间了。
此时那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道:“金花,今天王将军住在这里,你该有空陪我了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了,可想死我了。”
金花道:“华子,今天恐怕不行,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王将军一回来就急冲冲往书房里跑,像是书房里有什么宝贝似的,放着夫人这么一个宝贝不陪不看,就不知道那一堆不解风情的书有什么好看的。这不,今天夫人又要独守空房,若是她有事找我,我不在的话,可是要受罚的。”
华子道:“这都第三天了,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夫人不是还有夏荷与宝儿吗?少你一个,应该没事吧,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温存片刻,料想这里少有人经过,不会被人发现的。”
金花还想再说什么,“嘤咛”一声,忽然嘴被什么东西封上的声音传来,接着两个身体一倒,影子从井口消失了,但是依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阿布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着两人将要翻云覆雨之际将两人制住,再询问那书房的位置,如此甚好。
阿布正要离开井口实行自己的计划,外面一声断喝响起:“谁?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这喊声阻止了阿布的行动,井外的两人急忙从地上爬起,开始整理各自的衣服,来人走到近前一看,立即点头哈腰道:“这不是金花姐吗?怎么有空来这里巡视啊?华子,你怎么在这里偷懒?还不赶紧回去站岗!”
金花语气冰冷道:“今晚的事,赵二你要敢说出去,我一定禀告夫人,说你偷看她洗澡,到时候王将军必定会扒了你的皮,你最好给我管严自己的臭嘴。”说完带着华子离开了井边。
赵二连忙点头称是,还信誓旦旦道:“我一定守口如瓶,守口如瓶。”待两人消失在树林里,赵二这才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低骂一句道:“臭婊子,老子以后再收拾你。”随后,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井沿上,鬼使神差地往井里看了一眼,正好与阿布打了一个照面,一股凉意爬上赵二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