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使得赵二顿时发傻发愣,还没来得及问出“你是人还是鬼?”那句话,眼明手快的阿布已经双脚一蹬,身体飞起一米高,正好跃到井口处,同时双手向赵二的背脊一伸,便牢牢地抓住赵二的衣服。这让赵二更是所料未及,惊魂未定的他低头看去,阿布那张挂满水珠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赵二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跑,但是天不遂人愿,此时的他已经由不得自己控制了,正在随着阿布的身体开始自由落体运动,将和阿布一起坠入井中。
如果井口边有人看到这一幕,必定会吓得半死。这情景太过惊险,感受最深的当属不断下坠的赵二了,这会儿,他正头朝下脚朝上地飞速落去,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双眼。阿布并没有让身体直接落入水中,他不想身体潮湿之后不利于隐蔽身形,于是,在井的中间位置两脚一伸,使劲抵住两边的井壁,阻止下落的势头。因为重力的关系,赵二换了个姿势,头朝上脚朝下,两人的身体又下降了一段距离后,这才完全稳住,只听见“嘶”的一声,赵二护甲内的布衣被扯破,领口勒住了赵二的脖子,赵二顿时呼吸一滞,赶紧睁开眼睛,双脚乱蹬。
阿布双手一用劲,将赵二往上抛起一小段距离,左手按在赵二的背上,让他趴在自己面前的井壁上,腾出右手抽出匕首来,前伸到赵二的颈脖上。口中喝道:“别动!再动我就给你放血,让你沉尸井底。”
赵二感觉到脖子冰凉,顿时呆若木鸡僵直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但是本能反应却无法控制,因为害怕,身体在微微颤抖。而且越想镇定就越抖得厉害。
其实这回,阿布根本没想伤害他,为了让对方消除恐慌心理,阿布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别害怕,我只要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有意隐瞒,我现在就让你去见冥王,若是你诚实回答,我会放你一条生路。”阿布不想杀人,那就免不了要隐藏此行的目的,语气一转道。“我是出来求财,偷些值钱的宝贝就走,不想背上命案。你别耍花样。”
听到还有一线生机,赵二心定了几分,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不过说话还是不那么利索。甚至有些沙哑道:“大侠……大侠请问,我一定……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布收回匕首,从赵二腰间拔出他的佩剑,刚想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只见剑身上面留有斑斑锈迹,一看就知道这剑从来没用过。阿布摇摇头,将长剑放回鞘中,开口问道:“我来问你,你们王将军通常把值钱的东西放在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赵二一脸苦笑道:“大侠,您这不是难为我么?王将军这么大的官,他藏宝贝的时候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说呢?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阿布知道自己太过心急,试想以对方的身份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于是换个方向去寻找自己所需的答案道:“好,这个不知道我不怪你,接下来的问题你应该能够回答。平时王将军回来后,呆得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赵二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他的确知道,作为这里一个小小的护卫队长,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发生的事情,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为了表明心迹,赵二连忙答道:“将军在书房呆的时间最长,其次就是夫人的房间,偶尔还去地牢一下。”
阿布已经得到答案,但是必须再验证一下,阿布想了想,觉得这个赵二说的,和刚才自己听到金花他们说的完全吻合,便确定赵二说的是实情。那么,之前猜测城防图会放在书房又多了几分可能性了。不过为了消息的确切性,阿布继续问道:“哦?这么看来,宝贝藏应该在书房,是吧?书房在哪个位置?不知道王将军进入书房之后,是否会吩咐人在门口看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赵二一愣,心道:这人怎么如此清楚王爷的作风?难道他是王爷的对头不成?想到这里,赵二心头“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发现了对方的秘密,一紧张说起话来就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书房就在靠近东边的那座二层小楼里。大侠说的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王爷平时就是这么做的。大侠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阿布眉头一皱,明显感觉到对方变得有些紧张,却不知道是对方胡思乱想,还以为对方在撒谎欺骗自己,左手上的力道一紧,赵二感觉到背部一阵巨大的压力,仿佛一座大山压来,随时有一种胸骨欲碎的错觉,这时阿布开口道:“你休要骗我,看来我不使些手段,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赵二听了,开始悔不当初,无缘无故为何让自己的叔父给自己谋了这份差事,本以为可以风光无限,谁知道,在这里,连个小丫鬟都可以欺负自己,如今连生命都受到威胁。想想这些,赵二挣扎起来,眼泪鼻涕一涌而出,还带着哭腔说道:“大侠,大侠手下留情啊,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您就可怜可怜我,家中还有七旬老母,放了我吧,呜呜——”说着一股恶臭从赵二的裤裆传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阿布满脸厌恶,抽出腰间的长钉,在井壁处钉了一根,将赵二的衣领挂在长钉上,抽出对方的腰带将其反手绑好,再将赵二的衣袖撕下一点塞入他的口中,最后又用赵二的佩剑插入井壁托住他的脚。做完这些,阿布拍拍手掌,如灵猴一般爬上了井壁。来到井口处向外张望,确定外面没人之后,跃出井口,朝亮着灯火的主建筑群潜去。
前行的路上,阿布碰上两拨巡逻的守卫,利用树影及墙角,巧妙躲过了对方的视线。就这样阿布悄悄地来到了接近赵二口中说的小楼的一处假山上。阿布观察着对面那座双层小楼。只见门口站着四个士兵,神情严肃,不时还有巡逻队从他们面前走过,看守得实在严密。
而这些,正让阿布有了十足的把握。这书房中放的东西,百分百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想必城防图也藏在其中。阿布摩拳擦掌,准备进入书房盗图,只是看到这样的阵势,让阿布望而却步。
阿布需要再次考虑对策。这时,远处一名身穿长裙的女子步履婀娜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名丫鬟打扮的仆人。前面的女子手中捧着一个茶托,她们缓缓行到书房小楼前。四名卫兵看到这女子时,有些不知所措,全部弯腰行礼。口中喊道:“属下参见夫人!”这声音大如洪钟,让人感觉像是在通报某人一般。
女人小手轻摆,示意四人起身,迈步就要往里走,可是这四人仿佛没看到女子的手势,依然半跪在地上,挡了女子的去路。女子面现怒气,刚想呵斥几句,小楼紧闭的大门被人拉开,体态有些发福、表情严厉的王寿江出现在门里,对着四人的背大喝一声,“还不快快起身,一群蠢货。”
四人这才站起身来。王寿江又假装骂了四人几句,关上房门,这才笑脸盈盈地从女子手中接过茶托递给一旁的丫鬟,拉着女子的手,一边哄着女子一边离开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阿布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在小楼西南处有一棵与小楼二楼齐高的大树,阿布略一沉吟,心中有了主意,悄悄潜行过去,猫儿一般迅速爬上了树冠。这里可以看到对面小楼的第二层,等到树下的巡逻队走过之后,阿布纵身一跃,从树枝上飞身扑向对面的小楼。
阿布左手先接触到墙面,手臂由伸直慢慢弯曲,做了一个适当的缓冲,阿布的身体贴上了墙壁,顺势将右手的匕首刺入二楼的木质窗框上,因为刀锋锋利,这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阿布总算有了一个着力点,将整个身体挪到窗前,左手和双脚找了固定身体的位置,缓缓将匕首抽出,伸到窗缝中间,慢慢上移,不一会儿就挑开了窗后的挡板,推开窗扇翻身进入二楼。
落地之后第一件事先将身体弓起,保持可以应对一切突发事件的姿势,阿布没有发现危险这才将身后的窗口关上,二楼重新恢复一片黑暗。阿布借着窗缝透进来的光,打量着二楼,这里放了许多古玩玉器,还有一些小件金质品,阿布随手拿了几样小巧的物件放在怀里,预防以后万一赵二若被人发现,也好应之前说的话,自己是来偷点值钱的东西。
阿布先在二楼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图纸或者信件,也没有发现任何暗格,于是决定往楼下走去,按照小楼的建筑结构,阿布很快来到楼梯口,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去。
一楼里,依然燃着灯火,看样子王寿江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熄灭,或者对方只打算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如此猜测,留给阿布的时间不多,阿布赶紧猫着腰来到桌前。阿布不敢走到灯火与门窗之间的位置,免得自己的影子被映照在门窗上,只能翻找身后堆放文件以及书籍的柜子,不过要从这满柜子的纸质物品中,找出一张图纸来,实在让阿布一个头两个大。
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阿布冷静下来,再仔细观察四周,阿布发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纸张,桌子四周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但是桌面上的纸张上面却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样子仿佛是放了一段时间,每次只是将上面的灰尘吹了吹,并没有挪动过,如此看来,这里的东西都只是摆设,不过是用来迷惑他人。
阿布再转身观察其他的物品,在一个放着大部头书的柜子发现了一些异样,多数的书籍都整齐摆放在书柜里,只有一本显得有些特别,它比旁边的书籍凸出一些来,让人觉得仿佛是看书之人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放好一样。
阿布眼中一亮,迈步走了过去,来到书的面前,这是一本编年史书,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读这类书籍,而且这本书比砖块还厚,如果要看,必定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读完,当然,这书的重量也很沉,捧着它绝对有些吃力。
阿布毫不犹豫地伸手去将书本取出,当阿布拿起书籍的那一刻,旁边的另一个书柜缓缓移动,露出一道暗门,阿布不敢将手中的书放回,担心弄乱了旁边的东西,直接抱着书本往暗门里走去。
暗门里有一条密道,走下石阶,前面是直通的道路,不远处一座密室有灯光透出,阿布的呼吸声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这里仿佛是有扩音的作用,若是里面有人正在做事,外面突然有人闯入,必定会被发现。
阿布不敢耽搁,很快就来到了密室当中,这里放着的大都是账本文书和一些轻便而重要的纸质文件,偶尔会有一两件珍藏的兵器或者珠宝,这些珠宝都是价值连城。可阿布对它们不感兴趣,他需要的是马坡镇的城防图。阿布又小心翼翼地翻找一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镶金边的铁盒子,阿布立刻打开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箱子装的都是一些王寿江与丹朝重臣的往来书信,阿布随手拿出一封浏览起来,顿时似乎感觉手心发汗,神情突变起来,因为,信里写的大多都是一些重要军事部署,看得阿布不禁直打冷颤,原来丹朝早就已经密谋吞并楼兰国,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最终,阿布在箱子底部找到了那张城防图。
阿布觉得这些信息带回楼兰国必定有大用处,于是撕下史书中间的一些书页,将它们与信封中的要信掉了包,拿起城防图,将它们用早已准备的羊皮纸包好揣入怀中,又将盒子收拾整齐重新盖上,只要没人翻到箱子的底部,就不会发现箱子里早已盒是物非。
做完这些,阿布一手捧着史书回到了书房,又仔细观察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走到了机关触发的那个书柜前,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另一处活动的书柜又缓缓关上,这一切都悄无声息。
阿布深呼了一口气,心中松懈了几分,此刻正想着如何离开此地,可当他转身刚要上二楼时,一把透着寒芒的锋利匕首,从阿布眼睛的视角嗖的突袭而来,刺破衣服插入阿布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