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见对方如此急不可待,就多留了一个心眼,在假装认真思索的同时,用心捕捉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进行一番分丝析缕,在没看出什么端倪后,才不露心迹地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如果待会儿我的家人来寻,找不到我,也只能委屈他们多等一会儿了,小哥,带路吧,我现在就随你去一趟,看看你所珍藏的是否就是我想要的宝贝。”
青年人见阿布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请求,不由得有种功成愿遂的感觉,高兴得开眉展眼,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领着阿布朝自家的方向大步走去。一路上,青年人不厌其烦地为阿布介绍了叶城的风土人情以及各种建筑格局,偶尔还指着沿途的建筑物上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建造者的奇思妙想和深刻含义来。当然青年人讲的这些大多都是从他爷爷那里听来的。
阿布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听,听得心旷神怡,兴趣大增,不知不觉中自己就毫无顾忌地与对方讨论交流起来,不时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不过大多是根据楼兰国的建筑与丹朝建筑的不同特点推敲出来的。因为阿布本身并没有这方面的研究,但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阿布索性硬着头皮滔滔不绝起来。
两人走过了街道,转入小巷,两个转弯之后,就来到青年人的家——天九巷第三间屋子。青年人请阿布进门后,让阿布在大厅坐下。为阿布奉了一杯茶,又让阿布先边喝茶边稍等片刻,然后自己掀起珠帘,走进了内屋。
大厅里就阿布一人,于是边喝茶边观赏起墙上的画来,阿布不大了解绘画艺术,看不出是不是大师的真迹,只觉得画中的颜色鲜明立意深远。幽幽透出淡雅的意境,两刻钟过去了,茶也喝完了,可那青年人却还没有出来。
阿布心中起疑,进门前阿布就观察过这房子的外墙,房屋规模不算太小,但若只是,去取一样东西,也不至于耗费如此长的时间。即便那东西放在隐蔽处,两刻钟应该也能一个来回了,如今已经过了那么久。却依然不见他踪影。难道……阿布不再猜测,直接开口试探道:“小哥,你回来了吗?等的时间太长,我有事先走了。”两声叫过后,还是无人应答,阿布便起身就要往外走。
谁知阿布刚站起来。正要迈步,珠帘里面就传来了青年人的声音:“先生请留步!”话音刚落,只见那青年人拉开帘子,小跑着过来,一脸慌张的回到大厅。连声道歉道:“先生,让您久等了。实在是非常抱歉。这放图的地方,东西太过杂碎繁多,我翻找了好久,累得汗水直流,我就是怕您等急了这才跑着过来,您看,我都满头是汗了。”
阿布停住脚步,仔细打量青年人,他虽然脸挂水珠,但是领子上却没有被汗水浸湿的痕迹,如果真是如他所说,那么他必定也是流汗许久,可是刚才阿布从发声到转身,不过是短短的半分钟时间而已,人在毫无征兆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即做出反应,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刚才一直躲着某处对阿布伺机窥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
有了这个想法,阿布开始留心对方的细微小动作,同时开口答道:“小哥,你的确去了许久,不知道建筑图找到了没有,可有带在身边?拿来我看看。”
“找到了,找到了!”说着举起手中捧的盒子在阿布面前晃了晃,左手一抹脸上的汗珠,深吸一口气道:“我爷爷将它放在盒子里珍藏,您先看看,我喝口茶。”说完将盒子塞入阿布的怀里,然后自己在主位上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喝起来。
阿布原本担心对方会在盒子里做什么手脚,不过想想就释怀了,如果对方要对自己不利没必要带回家里,这房子对方是正儿八经用钥匙开门进来的,而且阿布与青年人一起从他的店里走出,旁边几个店铺都有好几个人看着,心安之后,阿布缓缓打开盒子。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叠纸,一共十张,最上面的那张,写着天香阁建筑结构图,阿布放下盒子,将图拿在手中,细细研读,确定这的确是他要的东西。
阿布将图纸放回盒子,从怀里摸出十个金币放在桌子上,对着青年人爽快说道:“这里是十个金币,请你收好,不过,现在还得烦劳你开个出让单据,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个凭据以后也好有个说法。”
青年人没想到阿布如此谨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马上就恢复正常,站起身来道:“行。有买有卖,大家以后好做生意,若是日后,还有这方面的需要尽管来找我,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说完进入帘子后面,这回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捧着笔墨纸砚,准备妥当之后,青年人给阿布立了字据,并且按了手印。
阿布收起字据,将它与图纸放在一起,又将盖子盖好,才抱着盒子往外走,青年人收起十个金币,送阿布到了门外,他看了阿布一眼,又有意无意地说了两句:“先生,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回去的路?若是不记得我可以送您一程。”
阿布虽然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但是对此人已经有了戒备心理,也就不再接受对方的好意,摇头答说道:“小哥,多谢了,我还认得路,自己走回去就好,你请回吧。”
听了这个回答,青年人一脸求之不得的表情。但口中却说道:“先生不必与我客气,这里治安不太好,若是不认得路,很容易碰上坏人,您确定不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一般的盗贼阿布还不放在眼里,况且阿布还曾经让血刃团的三当家栽在自己手里,阿布面带笑容回答道:“小哥不必担心,我练过几年体术。一般人还能对付两三个。鄙人还有事,就不和小哥多说了,就此告辞。”虽看到对方一脸不信,但阿布也不再多做解释。
阿布和青年人道了别,就抱着盒子迈步走进了巷子,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走了好一段路,阿布顿觉奇怪,来时。青年一直拉着阿布说话,所以阿布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方位,原本想用附近的建筑物作为标记。可惜之前深受对方的影响。只顾将精力放在一些小细节上,此时,再看的时候,发现小巷四周所有的建筑物都一模一样,这会儿,正是烈日当空。根本无法利用太阳来辨别方向,阿布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小巷里迷路了。
正当阿布想找个人问问时,小巷口处,闪过两个黑影。阿布心中一动,迈步走了过去。一路走一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里的墙壁上爬满藤蔓植物,有的地方,还有红艳的花枝和绿绿的树枝从墙里伸出来,将小巷的上空遮了个严严实实,巷子里很阴凉也很幽暗,阿布越往前走小巷就越窄,终于走到拐角处,阿布扭头看去,竟是一个死胡同。
阿布摇摇头,背转身,刚要往外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六名体态不一的男子,他们都用黑色的面巾蒙住了容貌,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他们手中握着各种武器,有刀有剑还有木棍,目露凶光地看着阿布,此时的阿布终于知道之前那青年人到底是去干了什么,原来是去策划这个阴谋。
阿布微微一笑,将盒子放在地上,注视着眼前的六人,好整以暇道:“来吧,说说你们的来意,看看我是否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六人为首之人看阿布神色如常,略显惊讶,提着手中的兵器在面前掂量掂量,语带要挟道:“我们要的你当然有,那就是钱,我劝你乖乖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退到最里面,等我们走后再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若是因反抗而弄了个肢残断臂什么的,那我们可一概不负责任。”
阿布双手环胸,眼带轻蔑地看着六人,从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只是一些地皮小混混,没有经过什么训练,打架纯粹靠的是蛮力以及不怕死的精神,决定逗逗他们道:“我身上有钱,但是呢,我是不会给你们的,我刚买完图纸你们就出现了,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若不是那古玩店的青年人和你们一伙,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不过,他有没有告诉你们我练过体术呢?”
为首之人被阿布如此一问,顿时慌了手脚,答道:“我们不认识陶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想了想,自己竟然说漏了嘴,恼羞成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不必手下留情。”说完举着手中的弯刀冲了过来,身后的五人也是眉毛倒立跟在那人身后。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阿布心中忿忿不平,没想到自己只是买张图纸也要如此艰难,看对方的样子,对于这类劫道绝对驾轻就熟,那是分分钟的事儿。今天他们碰上自己,也算他们自己倒霉,阿布决定给这六人一点教训,免得他们再出来为非作歹。
阿布等人此时所处的巷子比较窄,只容得两人并排奔跑,所以阿布需要同时面对的只有两人,阿布挽了挽袖子,迎了上去。
为首之人从阿布的右边冲来,高举的弯刀自左而右从肩膀劈砍下来,而旁边的另外一人,则是自右往左斜劈向阿布左边的肩膀。
阿布脚下一个加速,身体撞入右边那人怀中,左手上举,顶住刀柄的尾端,向上一推,整个刀面直接拍到旁边那人的脸上。然后身体再向后一靠,背部紧贴墙壁,左脚抬起,在那人胸口一蹬,那人便斜斜倒飞而出,撞上了自己右后方的同伴,后面那人直接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阿布脚步不停,又向前迈了一步,直接从向后倒飞之人的左边穿过去,左拳迅速挥出,打在快速跟来的那人腹部上,那人痛得弓着背,阿布左手顺势按着他的背部,用力一撑,整个人从那人背上翻了过去,右脚抬起迅速踢在右边第三人的脸上,被踢之人直接向右侧一摔倒地不醒。
阿布落地时,对方仅剩一人还站在那里,其他人都伤的伤晕的晕。阿布不打算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一个迈步向前,来到还站着之人身前,左拳就要挥出。最后那人突然反应过来,一把丢掉手中的木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只听见耳边传来挥拳的风声,于是连忙高声喊道:“大侠饶命啊!”
阿布不由一呆,左拳停在半空中,没有再前进半分,见对方没有反抗的意思,举起的手放了下来,厉声问道:“你为什么下跪?要我饶你也行,你说个理由。”
情急之下,那人哪里会想到什么正当理由,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答道:“我是被他们逼着来的,其实我是一个好人,没事的时候还会帮邻居补补房顶什么的,平时看到乞丐我还会施舍些吃的喝的呢,请大侠饶命啊。”
阿布本就没想对方能给出什么答案,只是一时停在那里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听到这个解释,点点头道:“如此看来,你还有点良心,这样吧,你若带我走出去,我便饶了你。”说完转身迈过倒地昏迷的众人,回到小巷里,拿起地上的盒子,跟在那人身后出了巷子。
一路上,阿布追问那人事情的经过,那人也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原来那陶山见阿布出手阔绰,于是起了歹心,在回家取图的时候从后门溜了出去,找到这几个不务正业的朋友,聊起这事儿来,几个人一拍即合,于是躲在后屋里一边观察阿布一边密谋如何进行抢劫,刚谋划出个大概,阿布就说要走,慌乱之下往脸上泼了一杯水就跑了出来。
阿布离开后,几人便尾随其后,当他们看到阿布迷路时,假装在巷子里闪过,引诱阿布前来问路,然后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阿布一路听,一路跟着那人走回了天香阁,这才放对方回去,本想找找陶山的晦气,不过仔细思量,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作罢了。
阿布顺着大道,终于安全回到了罗记皮货店,可是进店之后,却没见罗达右在里面招呼客人,向罗达右的手下人一打听,才知道罗达右已经出门联络客商,组织宴请王寿江的事情去了,阿布也没再多说,捧着手中的盒子径直走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埋头研究起图纸来。
话说回另外一处,天色护卫团的会客厅里,此时正坐着三人,站着两人,坐着的分别是崔、陌、言三个,麻九以及祁荣只能有站着的份。昨天后半夜医师才将薛满的伤口处理完毕,几人连声道谢送走了医师,然后开始轮班看护受伤的薛满。在此期间,薛满连做了几次噩梦,让众人胆战心惊,不过还好,只是叫唤了几声后,就又再次睡下。
此时,催大志五人正一脸倦容,里屋突然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将五人惊醒,每一个脚步声都让众人心头一跳,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