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民醒来后已经是五日后了,他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一屋子的脑袋伸过来,“大王,你醒了。”世民听出了声音,那是怀安。
“嗯。”他定了定神,周围全是他熟悉的人,玄龄、如晦、无忌等人。
“这是哪儿?”他望了望四周,发现这并不是山洞,也不是他日常所住的帐篷。
“青城宫。大王,我们攻下了青城宫。”怀安一脸激动的回道,“青城宫抽调一部分兵力去搜寻你们二人,趁其虚弱、不备,我们一举就攻下了。”
“啊,好。”他点点头,看来阿璃顺利的完成了任务,他扫过眼前众人的脸,却偏偏没有看到他最想见的那人,“她人呢?”他明显焦急起来。
“谁?”怀安愣了想,立刻醒悟:“大王是说五郎吗?她起先一直在照顾您,方才实在撑不住了,先下去休息片刻。”他不敢讲真话,其实五郎刚刚是晕倒了,被送回了另外的房间。
“大王放心,明早她醒了,一准来看大王。”
世民放下心来,问道:“萧将军呢,他那边情况如何?”
玄龄回道:“萧将军连夜就赶过去了,只是到现在还没什么消息传回来,想必已经遇上郑军了。”
世民点点头,他知道双方如果遇上必有一场恶战,好在现在青城宫已经攻下了,他可以稍稍缓口气,“我是怎么回来的?”
他的思维越发清明起来,他记得阿璃虽然给他留下了几天的食物,但他的伤口因为缺药一直没有愈合还渐渐溃烂了,她走后的第三日,他想赶走一只正在偷吃食物的老鼠,一起身便直接摔晕了过去。
“是卢望带了一队人马去寻你。”玄龄道:“当时五郎传达完您的两条命令后,就执意要亲自带人去接你,但她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好在卢望熟悉这一带的地形,找到了那个山洞,顺利的将您接回来了。”
卢望接着补充道:“末将幸不辱使命,因为郑军设置了关卡,所以绕了老远的路,找到那个山洞时大王已经昏迷了,要不然可以更早一点。说起来真不知道五郎一个人是怎样闯过那些关卡的,当时看他一身污溃不堪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世民也不知道她如何逃回来的,但显然她的勇气和聪慧扭转了局势。
第二日世民醒来很久了也没有见到阿璃过来,这时怀安端着早膳进来,世民一见是他,便失望问道:“五郎呢,她还没醒吗?”
“嗯,这个......嗯......”怀安支支吾吾,将香喷喷的热汤递到世民跟前:“大王,先吃早餐吧。”
“说。”世民早已看出了端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声问道:“她到底怎样了?”
“诶......”怀安叹了口气:”五郎不敢来见你。“
“为何?你不是说这两日她一直在照顾我吗?”
“你那不是昏迷不醒嘛,”怀安解释道:“她之前为了通过那些关卡,往脸上和身上抹了一种不知叫什么植物的汁液,恶臭无比,但这个东西有毒,到现在身上和脸上还坑坑洼洼的呢,你现在人醒了,是以不敢来见你。”
世民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要知道容貌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性,那就相当于她的第二生命。
“军医怎么说?”
“刘医郎说,如果只是那种有毒的汁液倒也罢了,但她皮肤里还混入了不少污秽,都溃烂了,治起来很是棘手,只怕要留下印渍。”
世民思索片刻,抬眸道:“快,去取纸笔来。”
怀安不解:“大王,您这是......”
“我要求一道圣谕,求圣上让宋毓清太医前来替她诊治。”
怀安吓了一跳:“宋太医虽然是内科圣手,但他只替皇上皇后治病,这山高路远的,陛......陛下能同意吗?”
“怎么,王妃立此大功,难道不应当吗?”世民不悦。
“但宋太医来了也不一定能治好啊。”当然这话怀安不敢说出口,赶紧取来纸笔。
房内,阿璃正在往脸上涂抹药膏,恍惚觉得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本能的转过头来,正对上世民那张焦灼的脸,她吓得目瞪口呆,立刻转过身手忙脚乱的系上面纱:“大......大王,你怎么来了。”
世民已经急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按住她系面纱的手:“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不要。”阿璃急忙闪躲。
但是面纱已经被世民揭开了,脸上红肿一片,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斑点,坑坑洼洼,她惊慌的用双手遮住面庞,这副样子怎能叫他瞧见呢?但她忘了她的双手同样也布满了斑点,触目惊心。
不知为何,她现在会这么害怕他见到。
世民不管不顾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哽咽道:“对不起。”
“大王言重了。”阿璃挣扎着想要挣脱他。
“一会儿就好。”世民在她耳畔低语,不知道是这声音具有魔力还是他的怀抱过于温暖,渐渐地她放弃了挣扎。
“你后悔吗?”世民轻声问。
“不,只要大王能平安回来,我就不后悔。”容貌虽然重要,但生命价更高,只要他们都好好的,那这一切都值得。
世民暗自叹了口气,他身体虚弱,没一会儿便放开了她。
很快渑池那边传来好消息,萧将军大获全胜,又过了几日他同无忌等人有惊无险的运回了全部的粮草,这让世民感受到了一种“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巨大喜悦,虽然攻取洛阳城还有一场恶战,但这坚定了他的信心。
还有阿璃,两人历经生死,他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关系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圣上没有让他失望,张太医已经来了,她脸上和身上的伤痕也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仍旧害怕见他,每次见到,她低垂的目光似乎都有意躲避,但偶尔这躲避的目光也会遇上他无处不在的视线,那眼中被撞破的慌乱又使他困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转,这给他一种错觉,难道她的心意已经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