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与白依依同行的机会,萧喻只能尽其所能地帮她做足远游前的准备。
他给她查好了所有路线和攻略,记到小本本里,还写上了很多注意事项。
订了机票和民宿后,他又帮她收拾行李,在行李箱里塞了满满的保暖衣物和换洗内衣,还有常用药、护肤品、卫生和洗漱用品等等。
除了这些,他还放进了一些她从未想过要携带的物品,诸如防狼喷雾、反向充电线、智能手表。
之前白依依一直不肯要他的信用卡,可这次他不由分说,硬塞给了她。
他在她的手机上装了定位,还要求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打电话汇报行程和报平安。
因此,除了需要自己收拾画具,用品方面的行李都用不着白依依操心,但她有种带着隐形监控器出行的感觉。
后来她和燕舒然在机场会合后,她才知道原来燕舒然跟她是同病相怜。
樊皓也在燕舒然的手机上装了定位,也要求她每天晚上做电话汇报。
他虽然没有帮她收拾行李,但总是时不时出题——
带了身份证没、带了充电线没、带了牙刷没、带了指甲钳没……
不管是吃着饭还是拉着屎,他只要一想起来就会问她,都快烦死她了。
而且,他还要她带上绳子、刀子、口哨、手电筒、打火机、指南针、睡袋、水质净化药,甚至还想教她怎么用干草和木屑生火,简直是当她去荒野求生。
“终于解放了,”燕舒然开心地说,“好好享受没有臭男人的短暂时光!”
关于樊皓的那些事,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她从等机到上机,从租车点开车到绘画村,一直在吐槽,说他又直又粗鲁,又笨又傻帽,老是惹她生气。
比如有一次她问他为什么喜欢她,她又不漂亮。
她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希望他夸她漂亮。
可他却这样回答:“我也不帅。”
如果她用毛公仔扔向他,他总能轻易避开,绝对不会站着让她扔中。
她举了好多事例,说了好多细节,连他抠脚趾的顺序、背上长痘痘这些囧事都说出来,甚至连他们亲昵的一些事情都不藏着,搞得白依依没办法接话。
虽说好朋友之间应该多多分享,但白依依从来不分享这种事情。
先不说她脸皮薄,就说堂堂萧总威风八面,家里那些傻愣事和羞耻的事情,怎么能随意泄露?
怎么地也要维护他高冷庄重的形象啊。
翻过几条蜿蜒的山路,途经一些小村庄和山涧,燕舒然跟着导航的指引,多绕了一个圈才找到她们的目的地。
远远望向这个绘画村,就已经能看到房屋和围墙上色彩饱满、纯朴生动的农民画。
这里的房子本身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水泥屋,高度不过两三层。
整个村子只有一个比较旧式的祠堂,其他旧屋已经加固改建,面貌焕然一新。
虽然古意不足,但池塘、篱笆、菜地、花木疏落有致,与墙上画着村民劳作和风俗的壁画互相衬托,别有意趣,生活和艺术的气息紧密交融。
慕名而来的游客也有不少,但不至于打破村庄的宁静;路边有一些农家菜餐馆和卖土特产的小商铺,但仍未凝聚成浓烈的商业气氛。
她们在村子外围停车后,带着又大又重的行李,在村子里东问西问,才找到了预订的民宿。
这里的村民都很热情很朴实,逮住一个人问路,旁边的几个人会你一言我一语地帮忙指路,结果你得跟他们每个人都谢上一遍。
后来快走到民宿时,还有几个小孩子争先恐后地做她们的向导,直接带她们走到那户人家楼下。
民宿主人也很贴心,带着她们在屋里走了一圈,告诉她们怎么用煤气和热水器,还有一些常用的工具物件放在哪里等等。
当她们问主人怎么拜访村里的农民画家、附近有什么地方值得游玩写生时,主人也如数家珍地逐一介绍。
燕舒然大概是累了,等主人离开后,她就躺下不愿动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突然想起临行前樊皓再三教她检查针孔‘摄像头的方法,便拿起手机和手电筒,在她们的双人房和浴室里,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
感觉安全后,她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樊皓报平安,随即软软地坐在床边,忧心地说:“那傻子这几天都打不好领带了。”
白依依也给萧喻报了平安,才开始整理行李物件。
村里的民宿条件一般,远远比不上酒店和家里,但白依依曾经下乡过几回,能够适应这样的居住条件。
至于燕舒然,她虽然自小娇生惯养,但她在剧组打拼的几年里,也经常到一些落后的村子里入住,甚至在鸟不拉屎的地方搭棚过夜,因此也不会抱怨这样的环境。
她现在甚至都不像以前那样怕狗了,村里的那些狗,只要不走近她,她都不会闪躲。
何况村里空气清新,闲适安静,近观田园,远眺群山;早上蓝天白云,晚上星罗棋布,大自然的气息未曾被驱散,简朴宜居。
因为现在是冬天,田里的活儿相对少了,很多农民画家都腾出时间回到画室里进行创作,所以她们轻易就走进了大门敞开的画室,拜访了不少画家。
白依依跟画家们谈的话题,燕舒然也不是无法加入。
农民画家的艺术创作灵感基本源自他们土生土长的乡村,他们在谈论艺术的时候,其实更多的是在谈论劳动和生活。
而住在这里的职业画家也不冷淡,说了很多他们追求艺术的过程,跟白依依讨论了很多对艺术的理解。
几天下来,她们参观了风格各异的画室,欣赏了各种艺术作品,参观了农民画的展馆。
参观学习之余,白依依不忘拿起画笔。
村里新建了一个公厕和围墙,围墙只画了一部分,还有很多空白的地方。
经过村民的同意,她用鲜艳的颜料一点一点地填满这片空白。
在她创作的时候,燕舒然跑去桔子园摘桔子,又去了池塘捞鱼。等她玩够回来时,白依依的画已经完成了七八成了。
燕舒然提着一大袋桔子和一桶泥鳅,走到围墙前,看到她的画,有点惊讶地停住了脚步:“是燕子!”
白依依画的是一只小燕子的成长历程。
它从呆在屋檐下小窝里嗷嗷待哺的小雏鸟,变成一只展翅离开父母的美丽燕子,越过田野果林、越过高山河谷,飞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像你一样的燕子,喜欢吗?”白依依说。
“依依!”燕舒然几乎是扔下了水果和水桶,泪眼盈盈冲向白依依,一把抱住她,也不管她画笔上的颜料有没有沾到衣服上。
激动一番后,她拿出手机将这几米长的画从头到尾录成了视频。
“我要发给那个傻子看!”她兴奋地叫道。
然而,没过几分钟,她就气得冒烟。
“那个死人,居然笑我被定格在厕所门口!”
当天晚上,白依依煮了一锅香浓鲜美的泥鳅汤,燕舒然喝完后消了不少气,洗完澡还是主动打了电话给樊皓报平安。
白依依也遵从命令,每天打电话给萧喻。
前三天萧喻表现得还比较正常,不过就是问她吃住习不习惯,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着凉,有些什么收获,有没有想他,这样。
可后面几天他就开始作了,一时说自己瘦了,因为吃不惯别人煮的饭;一时说工作没精神,因为晚上一个人睡不着;一时说管不住阿乐,因为阿乐以为她不要它了……
鉴于他过去的言行作风,他的这些话到了白依依的耳朵里,可信度都打了折。
不过她也没打算在这里待很久,盘算着再玩两天就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这几天,她们除了去画室和展馆,还去了菜地,看村民们种菜、拔萝卜。
附近的竹林和小瀑布,她们都探险过,不过听说离村子几十公里外,爬过几个山头,还有一个很大很美的湖,很值得游览。
白依依认定,在回去前,至少要去那里写生,才不枉此行。
她本来是个习惯早睡早起的人,而在绘画村的这些天,她比以往更早睡,也更早起,带着燕舒然过起了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生活。
她们之所以生活得这么健康,完全是因为农村的公鸡实在威武,从早上4点就开始叫个不停,赶跑了所有瞌睡虫。
因此,明亮的蔚蓝刚刚铺染了天空,她们就已经吃完早餐,开车出发去寻找那个湖区了。
按着出发前村民的口头指路、网上的攻略,参考着导航,车子行驶了大半路程,她们就在盘山公路上看到了山下一片蓝色磨砂镜般的湖水。
白依依在车窗前眺望着这片移动的风景,觉得这是天地间一处灵气聚合的地方。
能够看到这么灵动开阔的山水,直让人身心舒畅,灵感大增。
车子开到湖边后,刚才看着还挺遥远的仙境,此时已包围着她们。
清澈明净的湖水偶尔泛起粼粼的波光,对岸的群山平缓起伏,连绵不断,像在共同守护一块珍贵的碧玉。
她们在湖畔拍了很多照片,游玩一会儿后,白依依从车子里拿出她的画具,找到一处她很喜欢的角度,便坐下来开始写生。
白依依画画的时间虽长,却不影响燕舒然的心情。
燕舒然花在拍照和录像的时间更长,完了后还要p图。
因为这几天她在村里过得比较糙,几乎没怎么化妆就出门,所以她把自己p得美美的,再发朋友圈。
结果在几十个赞和十几条赞美的评论中,出现了一串不和谐的文字。
樊皓:这人是谁?
燕舒然当时真的很想将手机扔进湖里。
到了中午,她们在地上铺了垫子,吃了一些干粮和村里的特色小吃,自在又惬意。
吃完午饭后,白依依换上一块新的画布,又继续创作,而燕舒然则在看最新妆容和造型的视频教程。
沉浸在创作中的白依依,将她眼中的天地灵气和静谧美好的感觉抒发在画布上。
湖光山色间的光影变幻让她陶醉,不同的角度、远近的层次、迷离的色彩、朦胧的剪影,一切都吸引着她,等待她发现新的视角,获得新的启发。
当她完成画作时,燕舒然还没看完教学视频。
她小心处理未干的画布,收拾完画具后,在等待燕舒然的时间里,又静静欣赏起这片难得的秀丽风光。
悠悠山水,百啭鸟鸣,幽静如斯的美景忽然在她原本快乐平和的心田间添上了一点愁绪。
在这么美丽的地方上,如果萧喻能陪伴在她身边该多好。
他们可以一起感受大自然的美,一起感受冬日下的寒风,手牵手沿着岸边走得很远很远。
那个不安分的家伙说不定还会出其不意地抱她、吻她。
这样的风景、这样的亲密,她永远不会厌烦。
她真的好想他。
明天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