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宛今本以为今晚注定是无眠之夜,可屋内的袅袅甜晕清香萦绕在鼻息间,她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她是被额角一阵瘙痒感弄醒的,好似有什么温热的触感在拨弄自己的发梢。
还未睁眼,耳边就传来一阵轻笑,昨夜形似鬼魅的声音紧接着幽幽响起:“皇后,天光大亮了。”
她心底一阵恍惚,一瞬间竟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自裴修齐去世之后,枕边早已无人在清晨如此温柔地呼唤她。
意识到这点,崔宛今猛地睁开眼睛,身体也快速朝床角处缩去,想要和这人隔开一段距离。
只是还未等她挪出小段距离,裴重羽就已长臂一展,再次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中。
崔宛今撑着力道,用手掌在两人之间作出间隔状,很显然,力量之间的悬殊,反抗也徒劳无功。
双手紧接着被他的大掌攥了进去,崔宛今咬着唇,抬眼看向他,眼底晨起的水雾还未散尽,看起来倔强又可怜。
“这里是皇后寝宫,我是你的皇嫂!你闯入这里,还举止轻浮,就不怕世人参你一本吗?”
“呵。”耳畔传来一声灼热的嗤笑,裴重羽又靠近了些许,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隙。“举止轻浮?这也算?”
他扯着唇角,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崔宛今的心跳陡然间加快,又听他接着道:“更何况,朕与自己的皇后恩爱,怎么算得上举止轻浮,顶多只是浓情蜜意。”
“你说什么?”崔宛今心里一颤,下意识的质疑声脱口而出。
她心底知晓昨晚应当发生了宫变,却没想到裴重羽竟然狼子野心,仅一夜时间就修理了崇元帝那几个谋逆的兄弟、自立为帝了。
那她的任务可怎么办?裴重羽届时纳了后妃,她的孩子更加登不上皇位了,这个小世界直接失败。
崔宛今的忧虑尽数写在了脸上,她却浑然不觉。
裴重羽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良久之后才轻叹一声,将她兜头裹进还有余温的被子中,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声道:“别动了宛宛,我一夜未眠。”
崔宛今像个玩偶一般被他揽住,衣料摩擦之间,腿间的热源处更加明显,她身体一僵,朝着已然熟睡的裴重羽咬了一口。
一夜未眠,怎地还是这么精神,铁人吗?
等到她再次苏醒时,她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温度,意识到裴重羽已离开多时后,她的心脏才落回了原处。
许是自己送香囊的行为翻车,或是裴重羽的眼神太过炽热,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她刚撩开纱帐,消失了一夜的佩儿就匆匆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面生的宫女,一同服侍她更衣。
佩儿站在门口,被那几个一板一眼的宫女隔开,等到她们服侍崔宛今梳洗完毕、尽数褪去后,佩儿才能走上前来。
崔宛今拉着佩儿的手,见她眼底满是惊恐,不由问道:“他...没有为难你吧?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佩儿用袖子胡乱擦了几把眼泪,才断断续续道:“奴婢明明在替娘娘您守夜,可醒来时却身处另外一个房间,当即进来了七八位没见过的女官,告知奴婢...说让奴婢这几日陪伴娘娘,等到陛下处理好前朝事宜,再迎娶娘娘您为皇后。”
“你说什么?”崔宛今差点惊叫出声。“迎娶我为皇后?谁?裴重羽?”
不怪她震惊,实在是这件事情太过骇人听闻。
电光火石之间,她陡然想起了那会裴重羽说的话,他说“朕与自己的皇后恩爱,不算举止轻浮。”她只当裴重羽因为被欺骗的事情而羞辱于自己,哪里会想到这一点。
“这、这不合礼数!更何况,我还在守寡期间!”
崔宛今的心脏怦怦直跳,当即就快步朝宫门外头走去,只是宫门一开,一队人高马大的金甲护卫就围了过来。
梁钰叹了口气,走过来挥退那队人马,不过却没有让路的意思,她下意识放缓了些音量:“娘娘,陛下的意思,外头现在一片混乱,您待在寝宫中才是最安全的。”
说完话,宫门在崔宛今面前再次关闭。
崔宛今退后一步,有些不可置信。
裴重羽这是打算囚禁?不让她离开宫门半步?
过了几日,她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囚禁在了寝宫之中,两个孩子在另外的宫殿中有乳母悉心照料,也变成了阻碍她离开的砝码。
在她以为裴重羽忘了她之时,裴重羽再次深夜出现在了寝宫之中。
崔宛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抱紧了怀里的石雕。
淡色的纱帐被裴重羽撩起,今夜的他再次穿上了一身红衣,静静的站在床头盯着她怀里的石雕,神色难辨,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他身上飘出,在黑夜中彷若鬼魅。
崔宛今打了个哆嗦,怯怯地望向他。
裴重羽似乎被崔宛今的眼神刺激到了,陡然俯下身来,将她怀中死命护着的石雕挥至一旁,钳着她的下巴,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戾气。
“你就这么想他?宫女来报,你每日都抱着这尊石雕发呆!”
“既然这样,那我便将皇兄留给你的印记,用最简单的方法清除!”
乌云阴阴沉沉地盖住了月亮,许久后又散去,满室之内只有几声呜呜的哭泣声。
裴重羽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在最后一次索求之后,恶狠狠地攥紧了她的手腕,神色阴幽。
“一晚洗不掉,就日日夜夜的清洗。”裴重羽的眼底满是执拗,一边舔着崔宛今唇周,一边摆动腰腹,许久后,将她死死按住,声音飘忽又喑哑。
“总归,我有时间,宛宛,咱们慢慢来......”
那夜过后,除了裴重羽每日夜晚前来履行他的话之外,仿佛什么都没变。
冬去春来,崔宛今坐在小花园新扎的秋千上,遥遥望着天上飘动的浮云,佩儿站在她的身后,慢慢地推动着秋千。
见四下无人,佩儿都未忍住抱怨了一声:“娘娘,都快半年了,陛下还是没有立您为后,后宫也无一人,不知...”
“佩儿。”崔宛今打断佩儿的抱怨,指尖摩挲着怀中的石雕,“别说了。”
她一直没有交出传国玉玺,裴重羽虽每日会来这里,却从未提过玉玺之事,导致他的皇位一直名不正言不顺,陵王裴云峥在北方自立为帝,同中原分庭抗礼。
就在昨日,她在糕点里头吃出了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