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歌继续在往前走,身后的声音没有停。
她走的很慢,视线也是一直看着舞台,没有多余的动作,但许宴秋刚刚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但他还没有停下来,继续在说:“你很美好。”
不是好,是美好。
这个词语,带着不可言喻的圣洁和膜拜,席歌想,这两个词语,她只在看圣经的时候才会想到。
圣经的出埃及记中有讲到,耶和华召唤摩西,让他带领他百受困苦的百姓去到一个宽阔美好的地方。摩西历经灾难,最后用权杖分开了红河之水,救赎了百姓偿。
那么许宴秋呢,许宴秋是不是她的救赎呢?
席歌突然迷茫了。
男人平静的声音还在缓缓的响起,“你的小提琴拉的很好听,你长得很漂亮,你很干净,你是那个时候的、我唯一的、太阳。”
最后一句许宴秋是停顿了好几下才说完的,但是他没有结束:“我二十四那年,看到你的毕业典礼,我知道我迟到了,但我没有死心,那一年,你是最好的礼物。
我在人群之中看见你,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借了一个人的摄影机,从主持人报你的的名字开始,我就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追逐你的目光。那些举动像极了一个心理变态的怪人,但是我知道,喜欢你,一点也不怪。因为你是最好的。
我第三次看到你,是三年前你那部电影在国外上映的时候,我知道你会越来越好,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即使我很喜欢你,但也从来没有刻意去找关于你的消息,因为我知道,我越是看见你,就越是没办法安心的待下去,更重要的是,我要是一直看见你,但是却没办法跟你在一起,每次一想到这里,就很难受。”
他的话停了停,席歌没有回头,不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眼神。
“后来,我知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会是那样的人,但是我很明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没用的。所以我又看了你的那部电影,那个时候我想,日后,我一定要让你站到自己应得的位置上。
因为你一直都那么好,你1值得。”
“许宴秋……”席歌出了声,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声音,隔了这么远,许宴秋还能不能听见。
但她刚喊了个名字就被打断了。
她想回头,想看看身后的那个男人,但是他说:“别回头啊。
一直走下去,像那一次我看到你一样,做自己的,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让你心烦的事情,没有我。
席歌,好不好奇我第一次是在哪见到你的?在你很小的时候,七岁还是八岁?我记不太清了,因为那个时候你太小了,我分辨不出来。那一天,在陆家的大宅里。我匆匆的瞥过你的身影,可能记忆有些模糊,因为很多年了,但这些年来,我没有忘记的是,不论什么时候,你都那么的美好。”
他又说:“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你没有说出来,或者应该说出来,但是不论是哪一种,我都不想发生。可能是我改变了你的生活方向,所以你不习惯,也不喜欢,所以,以后。”
席歌已经走到舞台前了,她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作何反应,又该说什么。
她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许宴秋最后说的,他改变了她所打算的生活,那种方式,她真的不喜欢。
如果说是一个关系一般的人做出这些,她不喜欢的话就可以跟他吵架,跟他绝交,感情没了她最多就难过几天。但是许宴秋不一样,他不是那个关系一般的人,她没办法做到把所有感觉都降到最低。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觉得他在她身上所做的那些,不能轻易的原谅,但同时也不能轻易的拿出来,和他对峙。
怎么办呢?他想说的是什么?
不可能像一切都不知情那样继续下去吧?
席歌明白这点,她做不到,而且因为她做不到,他也有了顾虑。
她知道他所有的顾虑都因为她。
但是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呢,让她听听他的选择啊,她才好知道怎么办。
但是没有,许宴秋没有继续说下去,甚至在她转过身时,原本站在那里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席歌几乎是立刻就抬了脚,走了一步之后又停了下来。
四周很安静,空旷的露天礼堂此刻格外的寂静,但是席歌站在这里,耳边仿佛听见了她毕业典礼那天的所有声音,至始至终,都有小提琴的声音在里面。
……
……
席歌从进来时的门出去的时候,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转进了那条巷子。
巷子里这会儿还有几家店在开着,席歌走进一家,正在算账的老板娘立刻起来,“哎?小姐需要点什么?”
席歌没有说话,老板娘走进了想起来,一拍脑袋,“你是晚上打电话过来说要过来的那位小姐吧?你点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我给你端上来啊。”
说着又朝门外看了看,“另一份也端上来吗?你的朋友是不是没来?”
席歌抬头朝她笑着,“都端上来吧。”
老板娘把另一份枫镇大面端上来,就放在席歌的对面,席歌拿筷子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碗,抿着唇笑了笑。
她一个人在这,吃面时安安静静,要不是老板娘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坐在这儿,还以为没人呢。
席歌放下筷子的时候,也朝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笑了笑。
要是这个时候老板娘看她,定会被吓了一跳。
席歌慢慢的沿来时的路走,走到他们刚才进去的那扇门时才停下,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轻轻缓缓的吐出四个字:“谢谢。再见。”
……
……
席歌一个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常乐正敷着面膜开门,想看看她有没有回来,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就没动,站着等看看是不是他们。
结果看到的只是席歌一个人。
常乐一边按着面膜的边边,一边往她身后张望,哼着声音问:“许先生呢?”
席歌像往常一样用房卡开了门,也没回头,“他没回来吗?”
“他不是应该和你一起的吗?”常乐凑上前,敏感的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你们吵架了?”
席歌这才侧过身,认真的看着她,“对啊,所以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了。”
想了想,又补充,“以后也不要了。”
常乐没说话,但是紧紧的看着她,但她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可她的话,已经很不正常了。
电梯又响了一声,席歌伸手把房卡放进口袋,没有放进卡槽,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但她就这么直接进去了。
关门的声音很轻,要不是常乐亲眼看着她关了门,稍不注意就听不见。
几秒后许宴秋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来,看起来都没什么事,但常乐看着席歌房门下漆黑的门缝,动了动脚步。
“许先生。”
“嗯。”
许宴秋房间的灯亮了,但他还没有进去,而是对她说:“这边没什么事了就早点回苏城,我早上就先回去了。”
“哎?”常乐没反应过来,然后点点头,“好,我会看好席歌的。”
许宴秋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门口停了几秒就嗯了一声进房间了。
常乐看着这一明一暗的两个门缝,摇摇头。
大概真是吵架了?但是晚上走时还好好的,怎么就这儿一会儿就这样了?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挺严重的。
严重到,那种感觉她都可以直接感觉到。
……
……
剧组现在没席歌什么事了,她也并没有离开江州,而是第二天一早就等在常乐房门口,裹得严严实实,说要出去一趟。
常乐现在一听她说要出去一趟就怕,那天她自己出去被狗仔跟了,昨天出去一下跟许宴秋吵架了,她真怕她今天又有什么事。
常乐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席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可以。”
车最后停在一所福利院门口,常乐伸头看着这所福利院,不明白席歌是什么意思。
---题外话---嗯…写这两章的时候有点难受,其实老许说的话对我来说是有原形。
大概就是那种,看起来很近,但是越喜欢就觉得距离越遥远,没有可能的念头就越强烈。
所以这个时候,还喜欢他,就变成一件既美好又痛苦的事情了。
你一直都那么好,你值得很多人喜欢你,我不值得在你眼前脱颖而出,但是,还是会有奢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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