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一点也不顾及他此刻的动作,反而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睛,“你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吧?是这样吧?真是很难看见你生气呢,没想到是为了个小丫头。”
“方舒!”童深意甩开她,看着她因为惯性退了两步,“好好记着什么时候该闭上嘴。”
童深意甩袖转身离开,身后的女人却眼神复杂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人,兀地落下一滴眼泪,又被她悄无声息的抹掉。
她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一亮,上面竟显示着正在通话的页面撄。
“喂,你都听到了吧?”
“看来你的前夫对席歌的感情还真是深啊,你连说都说不得了?”
或许是被一个外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踩到痛点,方舒已然有些不悦,“方小姐,请不要妄自揣测别人的想法。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来,那么就请你打消这个念头。”
“别啊,既然无法从童先生那里下手,那么你呢?方女士,你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吗?偿”
方舒几乎是立刻就拢起了眉,“方小姐,你这么想知道童深意和姓席得那丫头的事情,恕我直言,你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我恨她,方女士,你呢?因为席歌童先生这么对你,你难道就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方舒的眼神沉下来。
其实她经过刚刚童深意的事情,又被电话里的女人这么说了几句,脑子里已经很明白一件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席歌而起,她的婚姻,她的爱情,她的以后,但她也清楚一件事,席歌在这些事情中,只不过是存在了而已。
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什么都没做,她的所有就已经没了,小姑娘是无辜的,她倒霉就倒霉在童深意喜欢的是那个小姑娘。
而现在,图谋不轨的人正想抓着这一点,来诱她做一个看起来她应该做的选择,那就是把童深意跟她离婚的原因说出来,说出来之后那个导致她婚姻家庭破裂的小姑娘,也就会声名狼藉。
方舒沉默了很久,电话那边的人也知道她是在犹豫,于是提高了声调,“方女士,你想想童先生刚刚是怎么为了席歌对你的!你就甘心吗?你什么都没有了她还可以继续在人前风光,甚至堂而皇之的待在童先生的面前?你今年三十九岁,为什么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因为你的前夫他很多年前就做了结扎手术!”
最后四个字像是钉在方舒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结婚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不是她不想要,她也顶着很多压力,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有原因,但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原因是在童深意的身上。
所以童深意为了那个叫做席歌的小姑娘,做了这么多吗?
方舒抓着头发,她此刻站在这里,就好像站着被别人看笑话一样。
好像身边发出的所有声音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的婚姻走不下去她认了,但到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童深意那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狠心的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童深意,童深意……
这个名字在心里每念一遍,方舒心里对他的恨意就多加一分。
他担不起这个名字,他是无情无义。
一辆车呼啸而过,方舒攥住发凉的手,“我答应你。”
……
……
常乐没有跟席歌一起,因为在车上的时候席歌已经说了要跟许宴秋走走。
虽然担心这两个人一起出现会被认出来,但看了一眼席歌戴着的帽子、围巾还有一副大框的眼镜,点点头。
嗯,虽然身边的男人比较瞩目,但要是去一些不太明亮的地方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想来许宴秋也不会让她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一起散步,所以常乐放心了。
在一所大学附近停了车,这路边也是什么不起眼的地方,大概是平时大学里学生经常走的地方。
放下了两个人,常乐拍了拍自己的头顶,示意席歌别被别人发现了。
席歌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就和许宴秋走了。
常乐没那么担心,因为许宴秋在席歌身边。
很奇怪这种感觉,就是知道一个人的存在,好像就可以放下心,就感觉因为有这么个人,所以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出现一样。
还真是奇怪呢。
常乐耸耸肩,给车子掉了个头走了。
席歌跟许宴秋挨着一起走,手放在他的外套口袋里,被捂的热乎乎的。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路灯,走远了声音就会被拉长,明明是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席歌就是觉得看着地面上两个挨着的身影的感觉,好像很不错呢。
这条路是席歌以前经常会走的,因为走过这条路在拐个弯,就是一条巷子,巷子里有很多店,因为很方便种类又多,所以不是上课的时间就会很多人。
拐弯之前有一扇大门,是大学这一侧的门,进去之后是学校的大操场、
走到的时候席歌指了指,“进去?”
“嗯。”
因为快过年,所以进去之后就只能看见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大多都是住在附近的人,晚上过来散步。
席歌跟许宴秋走进去,也像是很普通的、就是来散步的人一样。
跑道的外侧,种着梧桐树,这种季节早就光秃秃的了,有的路灯隐在梧桐树的枝桠里,照出来的光亮都是影影绰绰的。
两个人好像融入了其他人一样,安静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席歌的心里,早就已经翻涌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绕了大半个操场,席歌牵着他往学校里走去。
虽然早就已经离开了好几年,但是走进来的时候还是很熟悉,这种熟悉是来自于镌刻在记忆中的,但某些地方还是有些许的陌生。
学校的露天礼堂就在前面不远处,席歌的目标,是那里。
在踏进露天礼堂的时候,席歌的手被拉了一下。
她回过头去,许宴秋站在那里,看起来并没有要走进去的意思。
席歌迅速的弯起嘴角,“怎么了?”
许宴秋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片刻才问:“你很想进去?”
席歌也同样看着他。
若是这时候有第三个人出现,就会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
席歌把手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来,暖和的手一接触到凉空气,就好像瞬间附着了冰凉的空气。
她稍稍歪着脑袋,“想啊。”
许宴秋此刻站的位置,背后不远处就有一盏灯,他背对灯光站着,整个人从席歌这里看去却像是陷在黑暗里。
他的眼睛又黑又沉,但是带着点点坠在之上的光亮,就像那晚,她堵在机场门口一抬头看到的一样。
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久了,但又好像,才不过是几个月而已,她还没有和他度过第一个除夕,这么想想,到底是久,还是不久呢。
席歌不知道。
但席歌知道的是,许宴秋沉默的时间一点都不久。
在她说想之后。
他很快就说:“那就进去吧。”
许宴秋揽住她的肩膀,眼睛看着前面的路,说:“我也……很想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席歌的身体几乎是微不可察的有一秒钟的僵硬。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因为许宴秋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应该不是她所想的意思吧?席歌这么想着,不自觉的咬了下下唇。
已经走到大礼堂的石椅处了,这里地方大,离舞台又远,所以这么看去还有一段距离。
席歌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好像能与自己印象中的舞台重叠,但又好像很陌生。
两个人的脚步停了下来,谁都没有和谁说,就像是无比默契的动作。
他的身影比她的长很多,看起来也比她的要宽大。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感觉,就是突然有一天,会有一个完全和自己不同的人在你身边负手而立,他身材高大,心思细腻,对你有无比的耐心,他会在你身边看着你一点点的改变,但是他,绝对不会改变。
席歌感觉到后背被推了一下。
身后的男人说:“你往前走。”
她抬起脚步走。
“像我第二次看到你时那样。
你离我那么远,又那么近。
你在我的眼里,也在别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