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乃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吴醒言此刻哪里还有哭的样子,眼神简直比刑场上的刽子手还要冷酷。说话时语气不慌不忙,显得十分沉静:“其中以粮草尤为慎重,因为这不仅仅关乎着前线官兵们的士气,更是关乎着士兵们的生死存亡。他申鼎仗着过去在大人身旁偶有小功,后又蒙大人恩宠,便肆意恃宠而骄,只重享乐而不重实物,从此事便可看出,此人实难堪大用,还望大人您一定要慎重考虑……”
启昱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申鼎之前写给他那封关于醒言的信。神情一时间竟变得有些奇怪。他很确信这封信吴醒言绝对没看过,但他说话的口气,竟与信中指责醒言时的内容竟一模一样。想不到两人在骂对方时,竟然会如此的相似,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醒言…你先稍安勿躁…”
启昱紧皱着眉头,一边尽量用和蔼的语气先稳住吴醒言。一边不停地在脑中抓紧思量,想办法给申鼎寻一条活路。
“申鼎他的确是疏忽大意,应该严惩…可是醒言…申鼎他现在的位置很特殊,过去一直都是由他管理着军粮调度补给,加之芸城撤退时,有不少的文官因为身体孱弱,导致骑不好马,这一路上不是被敌军活捉,就是因为骑乘时腿夹不住马而摔下去,结果死在了撤退的路上…”
回想起这一路,来自家军队逃跑时的悲惨模样。启昱也不禁暗自摇头,苦笑着对吴醒言说道:“你我见面时的场合不好,所以你可能不太了解,过去我身边的文官那可是不比武官少的…”
启昱的话很明白,现在的他们与其说是从芸城上撤下来的,倒不如说是逃出来的更恰当些。部队虽说还有万人之余,但是各部门都不完整,编制残缺得很厉害。尤其是管理后勤部门的文职,能成功逃出来的根本没多少。
过去的申鼎虽说也管着粮草,但大多数都是由底下的官员报上来,他只需要签个字就行。而现在连他都撸起袖子亲自下场了,可见用人之紧张。
醒言暗自努了努嘴,明白启昱到底还是不想杀了申鼎。虽说自己之前找的理由,足以杀了这个狗参军全家,但架不住启昱这会儿明显是要玩赖了。
果然,等启昱诉完苦,紧接着他就对吴醒言劝道:“醒言啊~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你这一趟能从这帮暴民手里把粮食抢回来非常的不容易;这事虽说错在申鼎,但从结果来看,最终毕竟也没酿成祸事…”
启昱笑呵呵的再次起身离开主位,快走到吴醒言跟前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双手紧紧地按在对方的肩上,表现出一副很器重对方的样子,认真说道:“本督没有看错人,醒言你果然是有着大将之风,每一场仗你都是以少胜多,仅凭手底下这么点人,你也能从成百上千的那明嘴里把粮食拿回来,做的非常好!”说罢,变向帐外大喊了一声:“来人,把本督撤退时随身带的那个大箱子拿上来!”
启昱这次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说从结果上来看,变相的从吴醒言手里多弄来了一批粮食。但总的来说还是弊大于利的,再次欠了醒言一个大功不说,还在私底下破坏了二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毕竟这次粮草的事,以吴醒言的聪明才智,即便当时没想到有人在坑害他,事后也一定会琢磨过来。而且最终怀疑到他启昱头上那也是早晚的事。
但无论怎么样,申鼎这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启昱打算继续用下去。而且他这次是替自己背的黑锅,启昱更是说什么也要把他给保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见几名人高马大的亲兵费力的抬上来了一口楠木做的大箱子。没几步路的功夫,竟把他们给累得大汗淋漓,可见箱子十分的沉重。
启昱看着眼前的木箱,眼中飞速闪过一丝肉痛,但还是果断的说道:“打开!”
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启昱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是尽量往回找补。而他的想法竟也十分的简单,就是两个字:砸钱。
箱子打开的同时,整间帐篷在这一瞬间似乎都亮堂了许多。只见箱中那堆密密麻麻的金器都快要堆不下了,箱子才刚一打开,立马就掉出来了好几个金杯金饼。纯金打造的物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晃得人眼直疼。
“醒言…这些天来你为应国做的事,本督看在眼里,众将士也都看在眼里!今日你又为我军成功追回来这么多的粮草,有功不能不赏,这些是本督赏给你的,收下吧!”
启昱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包括那些在帐篷外偷听的将军们,全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一口有人腿那么高的箱子,四五个大汉合起伙来都抬的那么吃力。这些金子怕是得有大几百斤,想不到启昱竟会如此的大方,夸张的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启昱这也是无奈之举,连作为应国王族的他都听说过妊国有个吴氏家族,那么吴醒言背后的吴氏一族,在妊国多有钱自然就不用说了。
所以他很清楚,寻常价钱根本不可能令他动心,所以干脆把自己这几年在崇国搜刮到的宝物一股脑儿的全拿了出来。
吴醒言也被他的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毕竟他长那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倒不是说他家拿不出来,只是纯粹的没有必要而已。毕竟谁会平白无故的把这么多金子归拢到一起,要干嘛?招贼吗?
‘咕嘟…’
看着眼前如此多的金子,除了出钱的启昱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作为当事人的吴醒言,他更是盯着这箱金子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像是如梦初醒般的跪下对启昱说道:“下官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