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言在交接完粮草后,一路欣赏着沿途的景象,一边快步登上石关。要不是启昱催的急,他还真想与周边的这些士兵们一起好好的聊一聊,跟着吃一碗他们的大锅饭。
“见过吴校尉!”
“见过折冲大人!”
“醒言回来了…”
来到大帐跟前,吴醒言再次与众位将军们见了面。听着大家对自己的尊称,醒言赶紧扬起笑容,对众人一一回礼道:“醒言见过诸位将军,诸位将军今日守卫石关辛苦了…”
吴醒言一边对着众人连连抱拳,一边仔细回忆着众位将军的名字。好在他的记忆力还不错,几乎所有的将军他都能记个大概。好歹也算是应付了下来…
“吴醒言!你终于来了!”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身后传了出来。声音高亢,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在这一片虚伪的欢笑声中,显得很是突兀。
连名带姓的一起称呼,总是显得有些不礼貌。醒言听的有些刺耳,随即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凝固。下意识的便顺着声音向他的的主人看去。
不只是醒言,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声音的主人皱起了眉头。纷纷用一种略带责怪的眼神看向身后的大汉,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廖全长或许是唯一一个不感到尴尬的人,他在喊完这一声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便来到了众人跟前。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少年,廖全长丝毫不顾及对方那比自己高得多的品级,用长辈的语气向对方说道:“吴醒言,把你那把应王剑拿出来我瞧瞧!”
“……”
眼前这个无理的大汉,醒言对他有些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廖全长。是启昱帐下的一个杂号将军,同级别的将军之中他的年龄最大。那些与他一同入伍的现在至少都已经是偏将了,而他却依旧在跟这些资历较浅的的年轻将军们混在一起。其能力可见一斑…
“老廖,你发什么疯!?”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军官,似乎跟他关系不错。只见他先是狠狠的朝廖全长后臀处来了一腿。随即立刻朝醒言歉意的笑道:“校尉大人您千万别见怪,他就这狗熊脾气,说话直来直去的,嘴里一向没个把门的…请您千万别介意,他人不坏,他就是嘴臭…”说着,便连连向大汉使眼色,让他赶紧向吴醒言道歉。
廖全长似乎的确是个糙汉子,眼看这位比他小的多的年轻人当众给了他一脚,他竟然也不恼。反而理所当然的说道:“大家都是当兵的,脾气直有什么不好?要是一个个的跟申鼎(申参军)那家伙似的绵里针,那还怎么打仗?”
“……”
“……”
醒言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升不上去了。明知道对方是个笑面虎,他还敢公然得罪对方,这种人上官想用也不敢用啊!
“咳…”
醒言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打算不跟他一般见识。随即把头转向一边,转而向众人笑着说道:“众位将军实在对不住,总督大人特地嘱咐,令我交接完粮草后立刻去见他,在下只好先行一步了…”说罢,便向众人告罪一声,赶紧走向了帅帐。
与外面的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不同。帐篷里显得阴暗了许多,以至于大白天的在角落里还要掌灯。
其实从醒言刚在外面与众将军叙旧的时候,启昱就已经在注意他了。只是他的耐性比较好,一直等到醒言与众人简单的介绍过后走进帐篷,他都没说一句话。
“折冲校尉吴醒言,拜见总督大人。”
醒言刚一进帐,便立刻跪倒在地。
“……”
偌大个帐篷里此时静悄悄的,竟无一人应答。
醒言十分确定启昱已经听到了自己的禀报,见对方不回答,索性便接着往下说道:“下官此番奉命截回粮草,承蒙大王庇佑,昔日总督大人教导有方,下官总算是成功把粮草给截了回来,现已交回营内,特来向大人交令。”说罢,便从怀中掏出申鼎此前在城中交给他的公文,双手捧起举过头顶。
“……”
整座帐篷里依旧是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吴醒言此前好像在跟空气说话一样。
启昱坐在大帐正中的主座上,把自己的身躯蜷缩在阴影之中。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醒言,眼中净是说不尽的复杂。心中不由得想起道德经中的一句话:‘锋芒毕露,过刚易折…’
石关开战不到五日,吴醒言连立两功。本想着挫其锋芒,结果更令其崭露头角,须知锋芒太盛易夭折,醒言小小年纪这么嫩的苗,怕是要毁了…
“唉…”
启昱轻叹了一口气,一挥手,令其身边的侍从接过了醒言一直举着的公文。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做的不错…”
吴醒言将手中的公文交了上去,随后便继续匍匐在地。等待着启昱接下来的问话。
启昱看了一眼吴醒言交上来的公文,随即便把它扔到了面前的桌上。以一个长辈关怀的姿态,漫不经心的向他问道:“醒言啊…这次追缴粮食的过程顺利吗?可遇到什么反常的情况?”
启昱似乎像是没注意到吴醒言还跪在地上似的,并没有让他起身回答。醒言只好就这么跪着向他答道:“回大人,过程…并不太顺利…”
“哦?”
启昱听他这么说,顿时来了些兴趣。赶忙追问道:“如何不顺利?你仔细说说…”
醒言这辈子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之外,唯一能让他心甘情愿下跪的也就只有静慈了。连吴岩他都是在几经波折之后,这才下跪认得义父,此刻看着眼前这位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老者,醒言跪在地上,眼中飞速闪过了一丝不快。好在这昏暗的帐篷里,并没有人注意到。
人在屋檐下,醒言想着师傅此前的大计划。终归是忍下了,在稍稍平复心境之后,醒言便按此前在心中早以计划好的那般说道:“回总督大人的话,昨晚那批被乱民劫去的粮草,也不知是何原因…申参军竟然等到了今天清晨才通知的我,岂不知经过这一夜时间耽搁,这些宝贵的粮食不知道要被这帮刁民吃进去多少!?还能追回来多少!?”